张恒宾两眼发光地听着,更是亦步亦趋地跟着周蓁蓁。

等马冬梅取来了马大娘从老家带回来的土,周蓁蓁将之与刚才刮下的那撮一并放进锅中,交待云霏将水烧开再唤她。

周蓁蓁看了一眼张恒宾,“进来说吧。”

“马小哥,你也进来。”

从张恒宾到周蓁蓁,马家的小院子热闹了一早上。如今热闹看够了,加上周蓁蓁也说了,马寡妇的病不是一下子就能好的,于是院子的邻居们都散了七七八八。

“张大夫”周蓁蓁试探地唤了一句。

张恒宾胡乱地点了点头,证明她没喊错。

“想必你也知道,马大娘的病不是一般的热症。”周蓁蓁这声音是压低了的。

张恒宾连连点头。

“她这算是湿温时疫,邪在气分,湿热并重之症。”用后世的话说,就是急性肠胃炎肠伤寒、黄疸型 传染性肝炎。

张恒宾和马冬梅都瞪大了眼,时疫

张恒宾给马寡妇看过,心里有数。

马冬梅也不是无知之人,回春堂的老大夫来看时,和他说过自己的怀疑,他也隐约知道他娘这病怕是不好。所以邻居他们来看,他都不曾让他们入内,只说怕过了病气。

云霏将水煮开之后,端到了门外,周蓁蓁亲自去端,没让她进来。

指导着马冬梅给他娘喂了水,周蓁蓁又交待了一些卫生问题,比如用醋和艾草熏染房间,房屋周围撒上石灰,

病人的粪便做好清理掩埋的工作等等。传染病只要搞好了卫生,就能将传染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马冬梅对她的医术信服得很,自然没有不依从的。

等他们平复了心情之后,周蓁蓁问张恒宾,“你用药是不是以攻伐病邪为主”从刚才众人对他的非议中,周蓁蓁得知他历来给人治病都主张用攻法。

张恒宾点头。

后世将中医分为八大学派伤寒学派、寒凉学派、易水学派、补土学派、攻邪学派、温病学派

其中攻邪学派强调病由邪生,攻邪已病。主张治疗应以驱邪为主,养用吐汗下三法,偏重攻法,反对温用补法。张恒宾倒是有些攻邪学派的苗头。

出于惜才的心理,周蓁蓁指点他,“你开的药方思路大方向是对的,但剂量上需要考虑到病人的年纪了。老年人生机减退,俗话说,百病皆由脾胃衰而生也。故我们攻邪的时候最好是攻补兼施,或者一定要兼顾病人脾胃,用药祛邪不能过于伤正。”

“连翘极容易伤胃。而且你用的是青翘,药性峻烈,应逐情减量。否则按你的方子,马大娘即使服药有所好转,也会因为“胃寒”而胃口不佳。如果吃不下东西,正气得不到补益,会加速她的病情的恶化。如果改用老翘则不同,老翘因其是在十月上旬果实熟透变黄,果壳裂开时采收的,受过霜杀,大大减弱其峻烈之性,从而在清扫败毒的同时避免过多伤及“胃气”。”

“这是一点,我看了那些药,其中藿香是道地药材,药性本就强劲,你这用量,使得臣药有喧宾夺主之嫌,导致整个方子君臣佐使失衡。”

说到底,还是对药不够了解。

张恒宾问,“您的意思是,藿香我需要减量,青翘我要么减量要么换成老翘,最好还是换成老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