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点,就是她弟媳望子成龙心切,他们小二房的资产,也就是她娘亲的给她弟弟留下的资产,很大一部分都陆续进了她大伯周溶一家的腰包。

思及此,她不由得看了旁边周盈盈一眼。

此时周盈盈正侧着一张柔美的脸蛋,轻声地交待婢女什么事情,察觉到她的视线后看了过来,“怎么了?”

周蓁蓁摇了摇头,然后收回视线,继续想着心事。

对周宪这个弟弟,其实大家都寄予厚望的,这里的大家包括她和她大姐,以及外祖李家。

李家豪富,在发达了之后,就想供出一两个读书人来,好庇佑自家以及更换门庭。奈何李家的子孙经商在行,却不是读书种子,没什么读书的天赋。

李家无奈之下不得不将希望寄托在周宪这个外孙身上。

周宪作为她娘唯一的儿子,她和大姐需要他顶门立户,为她们撑腰。李家也需要他立起来,成为参天大树,庇护李家,互为倚角。

这些话她外祖父不曾说过,只是每每见到周宪不学无术的样子,都是摇头不已外加一脸无奈。

当时她也不懂事,不明白她外祖父对周宪的失望。她是到了后来,才明白过来她祖父未曾喧之于口的殷殷期盼,可是周宪让他老人家失望了。其实何止是周宪,她姐姐和她,同样的英年早逝,连命都保不住的她们,一样是让他老人家失望了吧。

心思电转之间,她们一行人到了岔道口,越过假山,再转入不久就能到白露院了。

就在这时,假山后传来两个婢女的声音,她们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

“蒹葭馆下个月要放出去两个姐姐,绿柳,你有机会被分到蒹葭馆呢。”

太平年间,他们周氏四房伺候的下人也并不是全是家生子或者买断签死契的,也有签活契的下人。丫环们口中即将放出去的两人就是签活契的。蒹葭馆少了人,自然得从别处补充。她们议论的正是这回事。

“六姑娘脾气阴晴不定的,蒹葭馆并不是个好去处,要是能到关雎阁才好呢。”

关雎阁正是周盈盈所居院子。

周蓁蓁听了,不由得又看了周盈盈一眼。

“可不是吗?听说六姑娘无缘无故地发作了云真姐姐,一点情面都不讲,真是一点体面也没有了。”

“是啊,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不提打小一起长大的情份,单说看在冯奶娘的面子上,就不该这么做,让人寒心哪。”

周蓁蓁冷笑,她奶娘和云真的体面都是她给的,听这俩婢子的意思,当她们的脸面和主子的威信冲突时,她这当主子的还得给她们让道是吧?

而此时,冯奶娘不知何时正巧也来到此处,手里还提着个篮子。

周蓁蓁目光冰冷地看着她,如果她还不知道这出戏的用意,那她后来的几十年就白活了。真是厉害了,连她行走的路线都能算到,然后等在这里,就为了让她看这出戏,刺她的心。

冯奶娘没有注意到周蓁蓁这边,兀自冲假山那头的丫环喝道,“你们这些贱蹄子,没活干了是不是?改天将你们全都发卖了,省得让你们一个个在背后嚼主子的舌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