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了一盘花生和一壶茶,姬偃就坐在上头静静地听着楼下那位先生说书。这说书的先生的确有些本事,说的内容格外有趣,就连那些神祗的形貌性格都拿捏得非常得当。比如,他口中的风神飞廉是个背身双翼,性子随和的神祗,这个特点是真真符合飞廉的。
“欧阳夫人。”唤她的是也来酒楼听说书的乐皎宸和其妹乐娇凝以及许世杰,他们兄妹俩还带了贴身的随侍。小环和一名手持冷剑的英俊少年。许世杰算是初见姬偃,不过因为欧阳少恭的关系,他对姬偃的印象是不错的,于是友好地冲她笑了笑。
姬偃看了看他们,神色淡漠地点了点头,道:“乐公子,乐小姐,许大夫。”
“夫人怎的一人?欧阳先生呢?”乐皎宸好奇地问道。
“应是去给乐小姐制药了。”说着,她看向了乐娇凝。
乐娇凝温文有礼地回以一笑,大家小姐该有的风范和姿态一点也不落下。
“乐小姐身子弱,快快坐下吧。”
乐娇凝行了礼,有礼道:“那么,娇凝就不客气了。”说着,便在小环的搀扶下缓缓落座。她落座之后,乐皎宸和许世杰也分别落座。而小环和那名少年则站在他们的身后候着。
乐皎宸一落座便将一样用巾帕包着东西放到桌上,顺便将它推向了姬偃。“欧阳夫人,这是在偃甲筒里发现的,上头言明是……给你的。”
姬偃有些疑惑,可还是伸手将这样东西拿了起来。掀开包着的巾帕,她看到了一尊木雕。一尊同她有九成相似的木雕,上头穿的衣服同她初次破开空虚红境时所穿的那一身衣服一模一样。
“好栩栩如生的木雕。”乐娇凝好奇地道:“这同欧阳夫人一模一样的木雕怎会在大哥你手里?”关于姬偃将偃甲筒给乐皎宸这事,乐皎宸并未同乐娇凝说。一来这事就算说了也同乐娇凝无关,二来此事他才刚书信回长安,问及他的父亲。
看到这尊木雕,姬偃是惊讶的,她从未想过乐无异竟会刻了个同她一模一样的木雕,并藏在那偃甲筒内。
那孩子会将此木雕放入偃甲筒内,或许是以为她会看看偃甲筒内的东西吧。
“刻得真好。”手摩挲着木雕,姬偃唇边勾起一抹浅笑道:“他在这方面的手艺向来不错。”
乐皎宸张嘴刚想问什么,姬偃便抬手打断他,道:“我说过了,有任何事你去问乐潼即可。”
没想到姬偃如此直言乐潼其名,乐娇凝吃惊地看向了她,而随侍的小环也立即出声喝道:“大胆,你怎可直呼老爷其名!太不懂规矩了!”小环只想着她这般呵斥姬偃,本就是为了维护她家老爷,应当是无事的,岂料她刚出口,乐皎宸便蹙眉喝道:“主子还未说话,你插什么嘴?”
喝声一出,小环吓了一跳,这是大少爷头一次在外呵斥她,心里一慌,她连忙低头,小声道:“对,对不起,少爷。”
见乐皎宸凶小环,乐娇凝不依道:“大哥!你凶什么吗?小环又没说错。”说着,瞥了眼姬偃,道:“父亲的名讳岂可乱喊?”
姬偃端起面前的茶,抿了一口,淡淡道:“论身份,乐潼得唤我一声偃姨。论辈分,乐潼得唤我一声祖宗。即便他本人在此,也只有我说他的份,而没有他说话的份。”说着,她放下茶杯,扫了眼乐娇凝,道:“世人常说仆人随主,可我并不那么认为。你是大家小姐,打小身子就不好,一直被乐府好好护着,因而就算你有什么不妥,也只能跟你身边的丫鬟有关。毕竟,你时常接触的也就只有你身边的丫鬟了。为人仆,聪明伶俐些是好事,可自作聪明却不是好事,终有一日会害了做主子的。”
这一眼着实让乐娇凝心惊不已,她从未见过谁有如此薄凉的眼神,就好像一把把小刀直直扎向了她,让她寒栗不止。
许世杰上下打量姬偃,蓦地,颇为震惊道:“欧阳夫人……敢问你高龄多少了?”这是唯一一个还算比较冷静的人。
姬偃微微一笑,道:“你猜。”
许世杰:“……”不知为何这两个字听在耳朵里尤其的欠!
此时,楼下正讲得jg彩,已说到那传奇的逐鹿之战。
姬偃往楼下看去,忽道:“世人只知逐鹿之战错的是蚩尤,可真正缘由却不去窥探。是对是错,早已湮没于这漫长的历史洪流中,随着口口相传而离真相越来越远。”当年,蚩尤谬天,使用始祖剑伤及伏羲,令伏羲大怒,致使安邑部一族全灭。
姬偃上了楼,挑了个雅座。在这个时代,人们的娱乐活动就只有听说书和听戏了,除此之外就是听琴观舞,着实无趣得很。可就算在无趣,对姬偃来说也好过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