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人提着两尾鲜活的鲤鱼,溜溜达达回到城里时,已经是夕阳西下了。
小huáng终于发现司徒是一个极度没有鱼缘的人,钓了一下午,愣是一条鱼都没有钓到,倒是他拿着鱼竿的时候,没多久就钓起了好几尾,估计当年就算木凌不往河里倒胡椒,司徒也赢不了。
牵着马提着鱼,两人晃晃悠悠地进了城门。
“书篓子,会做饭么?”司徒突然问。
小huáng仰脸看看他,笑了笑。
“会?”司徒有些惊喜,“回去做鱼吧!”
“嗯。”小huáng笑着点头,却在转头时,发现有好些路人正在看着他。打从一进城,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好像很多人都在看他。起先他还以为是错觉,但是越走到人多的地方,这种感觉就越明显。
司徒实际上早就发现了,只是他心思不像小huáng那么单纯,以为是因为两个男人太过亲密了些,所以引得人侧目了。但是慢慢地,发现并不是这么回事,他耳力极佳,就听好些人在小声地议论,什么“神人……半仙……”之类。
微微皱起眉,司徒发现了情况的不寻常,又见身边的小孩被看得脸色绯红,低着头都不敢抬起来,心里越发的火大。
司徒本来就不是什么斯文人,猛地停住脚步,一把拽过近处的一个路人,吓得那人“哎呀”地惨叫了一声,周围好些个围观的人被司徒冷眼一瞪,也纷纷吓得作鸟shou散了。
不去理会其他人,司徒冷声问被他抓住的路人,“你们看什么?”
“没……没……”路人连连摆手摇头,就想逃走。
“呵……”司徒冷笑一声,低声问他,“你怎么知道他是huáng半仙?”
“皇……皇榜”那人费力地道,“皇榜上有……”
“什么皇榜?”小huáng不解地问。
“那个……城里到处都贴了……皇榜上……”话还没说完,就被司徒一把丢在了一边。回头拉住小huáng,司徒边往前赶,边四处寻找,寻找皇榜在哪里,果然发现不远处的告示牌前围了不少人。
当时每当州县府衙要出什么告示,或者朝廷要放皇榜的时候,都会在城内的闹市区放上告示牌,并派官兵看守,皇榜贴在告示牌上,认字的看,不认字的,官兵会告诉你。
司徒拉着小huáng拨开人群上前一看,就见告示牌上赫然一张皇榜,榜上清清楚楚地画着小huáng的画像,还有一段褒奖的诗文:大致是说huáng半仙有神人之能,为杭州府捉拿花妖,保了一方百姓的平安,皇上听闻此事十分欣慰,特下旨,各地张贴皇榜表彰之外,今后huáng半仙所到之处,无论吃喝一律不得收取银两,以资嘉奖。
小huáng看到皇榜后,脸色瞬间煞白,这时,周围的好些人都认出了huáng半仙来,纷纷开始议论,有好些个还给他下跪,说什么“家中近日诸事不顺,是否可以排解”,又有的想要小huáng帮看看风水,“求保后代兴旺顺达”……眼看人越聚越多,你一言我一语,就把小huáng和司徒围在了中间。
小huáng就听耳边都是嘈杂的说话之声,眼前尽是纷乱的人影在晃动,正不知所措,就觉身后一暖,被人搂住,随后腾空而起,上了房顶,几个纵跃后,便远离了人群……
司徒带着小huáng离开了闹市,在一处清静的小巷子里停了下来,小huáng双脚着地,双腿却是一软,险险一头栽下去,幸好司徒眼明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小huáng现在脑子里乱糟糟的,唯一的念头就是“目的”,那个人把他弄得名动天下究竟有什么目的……神算、郎中、念书人……这世上何其多,为什么单单就盯着名不见经传的自己?越想越不明白,再加上耳边还是刚才人cháo的纷扰之声,只觉得耳里灌满了嗡嗡的响动,头隐隐的胀痛,难受得厉害。
良久,就觉唇上突然传来一丝微凉,身子也被一阵暖意包围了起来,有人轻轻地按着他胀痛的太阳xué,快速的心跳渐渐地平缓了下来,耳边的吵闹之声也消失不见,头部的那阵阵抽痛也在不知不觉中退去,神智逐渐清明了起来。
鼻端是司徒身上那熟悉的气息,风的味道,小huáng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从司徒身上闻到风的味道。说实话,风是没有味道的,但是,如果靠近司徒,就会由他发梢衣袂的气味想到风……怒时是狂风,喜时是暖风,平静时是清风。不过更多的时候,他的表情并不是那么明确的,看不出是什么情绪,每当这个时候,小huáng都能qiáng烈地感受到,他好象是大漠上,卷着枯叶离去的萧索秋风……来时是夏,去时是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