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透明的石头里乌泱泱一团黑影,像蜘蛛一般乱伸着纤长的细足。当清和看清它时,仿佛听到一声叹息,一声悲泣。
是无垢石。
牵涉到无垢石,就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无垢体。
果然,又是因为无垢体,它是无法逃离的命运吗,即使她远走东京,成为咒术师,居然还有人打无垢体的主意。
缓过来的魇梦带着清和退下了。当他将清和锁起来时,清和捡起了自己的人设,制止了他的行动。
“等一下。”
房间里窗帘拉得紧紧的,透不进一丝阳光,室内没有开灯,清和只能凭借自己的夜视能力观察魇梦的神情。
他属于千草礼的面孔依旧完美,没有一丝伤痕。
魇梦:“……”
清和挥手,神情依然冷酷倔强,仿似眼前不是心上人,而是旧日的仆从,她藉由一副高傲做派维持自己摇摇欲坠的自尊:“你走吧。”
裙摆扫过地面,魇梦不退反进,走到清和面前,喉咙里有未咽下的血气。
“清和小姐,你是在关心我吗?关心我身上有没有伤?”
清和的手放在背后攒成拳,得亏自己破除了梦境,魇梦一路上清理痕迹就累得够呛,没有余力为自己构筑新的梦境,否则他要是以“千草礼”为关窍设定梦境,就会发现自己对他只是虚情假意。
“我看你是逃脱不了下人的命运。像个狗一样被他一脚踢开。”
魇梦反而不敢离清和太近,远远抓住她一只手,贴在自己脸颊:“我是大人的牧羊犬。”
想到先前窥视到关于羔羊的画面,清和想把手抽回来。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
温度的丧失令魇梦笑容冷淡。
“我受了伤,清和小姐不关心我一下吗,从前那些小鸟掉了几根羽毛,你都心疼得不得了。”
“我看你毫发无损,好得很,还能汪汪叫几声。”
“……原来是为了这个。不可以呢。清和小姐很厉害,所以我不能大意,不能解开幻术。”
清和不说话,他也是。两人相持片刻,清和别开目光,蜷起来,把头埋到膝盖里,好像只有纯然的黑暗,才能让她安心讲出心底话,讲出不甘,而少女的不甘却是——
“……到最后,我看到的也是虚假吗。”
好像也很可怜,到最后都不知道杀死自己,让自己动心的人的真面目。魇梦为自己的想象心动神摇,难以自控。
看到脸时会露出什么表情呢?懊悔亦或如释重负?
如果可以,他想要自己的脸凝固在少女的瞳孔之中,而非千草礼的那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