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也算得上是白鸿失了分寸——可能那个五岁的男孩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是禅院家乃至于大房这边多少也是要做一个态度出来的。
禅院甚尔因为是带着白鸿离开的,所以他得以逃过一劫不需要被关在小黑屋里,但是白鸿就没了他的待遇,那位高高在上的夫人第一次露出狰狞嫌恶的冷脸,白鸿漠然瞧着,任由她用力关上门,隔着一道薄薄的们极近刻薄地讽刺着她这个外来的野种,外来的就是外来的,终归还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白鸿安静地听着。
这儿不是她熟悉的故乡,没有广阔无垠包容一切的大海,没有会把她带在身边替她撑腰的恩师黄猿,也没有毫无底线纵容她的白胡子老爹和莫迪比克号。
重生十年,终于找到了自己不属于原本世界的真实认知。
——这不是她的归处。
有人曾经对她说过,你是注定飞向天空的鸿鸟,所以她才会叫白鸿。
少女抬起头,看着上方唯一一个用以通风的狭窄窗口,吝啬地流入一点外界的光。
此时有人敲了敲门,白鸿听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应该是在叫自己,起身走了过去,门缝那边推进来半个馒头。
女孩盯了一会那半个馒头,衬纸旁边落着一朵初开的桃花,她伸手把馒头拿了起来,先问了一句:“甚尔?”
“叫哥哥。”门的另一端传来禅院甚尔懒洋洋的声音。“你今天的半份。”
白鸿沉默着,小口小口的咬着半个冷馒头。
禅院甚尔吃得比她快得多,三两口吞下半个馒头随意拍了拍手,这才问道:“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被大房盯上可没有什么好日子过,小妹妹要当个乖孩子吗?”
“——五十万。”
“啊?”
白鸿咽下一口馒头,慢条斯理地回答:“从我来到这里到现在,那边在我身上花的各种心思不多不少,我算了一下,乱七八糟的折合成钱,大概五十万,五十万是算上了我日后的抚养费,按着那个女人的态度,接下来应该不会再花太多的钱在我身上。”
“你都不担心她会彻底放弃你啊。”
“不担心。”白鸿吃完最后一口,小心把那朵桃花放入衣袖之中,这才慢吞吞的回答道:“沉船效应——她已经在我身上投入了预期之外的成本,那女人当初收留我目的本来就不单纯,终归来说有点手段,却也不是特别值得防范的类型——凭她的性格,短期内不可能直接放弃我。”
豢养金丝雀的前提是笼中的鸟雀需要足够温顺乖巧,她既然已经表现出不听话的样子,若是接下来的种种手段仍然无法驯服,那么这只金丝雀就没有了留下来的价值。
但是在此之前,她还算是有个靠谱的落脚处。
——接下来她会在最短的时间里挣够这笔钱,然后离开这里。
禅院甚尔沉默了一会。
“……你真的是十岁?”
白鸿:“哎呀甚尔你终于要承认叫我爸爸了吗,好开心哦。”
禅院甚尔:“……”
禅院甚尔:“来你出来咱俩打一架。”
正当少年哐啷哐啷拽门想要把里面那个天生嘲讽点满的小崽子拎出来打一顿的时候,不远处却传来人群的脚步声,大房诚惶诚恐的道歉声由远及近,期间夹杂几句禅院家家主听着就没怎么走心的虚伪玩笑话,禅院甚尔停下晃门的手,看着被人群簇拥的白发男孩缓步走出,径直走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