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摩挲着拐杖的边缘,空洞无光的双眼不知在看着何处,就连呼吸声都是低微的,仿佛下一刻就会被风吹散一般。
“五条先生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五条悟停下了脚步。
这过于生疏的称呼,他不怎么喜欢。但他并未说什么,也没有给出回答,只直白道:“你准备跳楼?”
“不然呢?你觉得一个没手没脚的残疾人会特地花上一个半小时爬上一百三十米的楼梯,是为了来天台上吹风吗?对,没错。我决定以跳楼自杀的方式去死。但我不觉得在寻死时被前男友撞见……”
“是前未婚夫。”五条悟固执地纠正着。
“……在寻死时被前未婚夫撞见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所以可以麻烦五条先生您让开吗?我已经联系了殡仪馆,他们马上就到了。收尸一事不必您劳心劳力。”
“你话可真多啊。”他笑着,向前迈了一步,“和以前一样。”
“和以前一样……吗?不。已经不一样了。”
是之想,这种时候理应露出一丝冷笑比较好,但是她已经笑不出来了。
无论是悲伤还是快乐,哪怕是更加猛烈尖锐的名为愤怒的情绪,她也已经感觉不到了。残缺的身躯被绝望填满,将她封入其中,一点一点完全吞没。
风吹起她空荡荡的左侧衣袖与棉布制的长裙。藏在长裙摆下的,只有一条腿而已。这幅身体被咒灵吃掉了大半,而残缺的躯体又啃食尽了一切生的希望,她变成了彻头彻尾的空洞。
所以她站在了这里。决定去死。
此刻仅剩的左腿与拐杖一起,撑起了这幅瘦弱的躯体。
但马上就要支撑不下去了。
拄着拐杖的右手在颤抖,瘦弱的身躯摇摇欲坠,她觉得自己就像是男孩节时挂在木杆上的鲤鱼旗,被狂风拉扯着。
她找不到重心了,过于凛冽的风吹得她双眼酸涩。
于是她闭上了眼,将手中的拐杖丢到一旁,暗淡的灰色眼眸看着不远处的他。
“你能来见我,我很感激。如果你还在为了我提分手的事而生气的话,我可以道歉。我那时所说的话语,确实是有点太狠了。嘛……总之……”
瘦弱的左腿再也无法让这幅不对称的身躯保持平衡了。她摇晃了一下,向后倾倒,坠入昏沉的天色之中。
“永别了。阿悟。”
这是她的最后一句话。
2.
—2015年8月,东京旧仓库—
“好疼……好疼……
“我的手不见了……腿……腿呢?
“它快过来了。
“呼……呼……刀去哪里了……还有人活着吗?
“救命啊……求求你们了……无论谁都可以……救命……阿悟……快点过来吧……
“铃音?大助?听到我的声音了吗?听到了就回答我一下……为什么不回答……快点应声啊!
“不……不……大家都死了……八重家的人都死了……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