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儿,”
过了小会,润玉开口,“你愿意听我说一些事吗?”
“只要你说,我就听。”
润玉整个人失去生机,如同一尊傀儡。
“我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或许只有相近的身世,才能让他彻底的放下心防,“我记得小时候,和母亲居住在太湖。我那时候以为自己只是一条长相怪异的鲤鱼。”
这个时候不要开口,只要做一个聆听者就好。
“父帝是龙,母亲是龙鱼。我怎么可能变成一条鲤鱼。”
他的声线里随着倾诉沉下来,“我的那些衣服都是被我自己的鲜血染红的,一层未干,又染一层。”
木彤神色有所触动。他坐在那里,“从出生之日,我便被母亲藏在湖底最为幽深黑暗之处。暗无天日的活着,彤儿可知,我最害怕的是什么?”
“是黑暗,还有刺骨的寒冷。我当时被我父母锁在家里,整日整日不归,我当时最怕的就是这个,冷到了骨子里。不管我怎么挣扎,都没有人来救我。”
“我懂的。”木彤看着他,眼里没有同情也没有怜悯,只有一片悲凉。
润玉定定的望着她,他们两人幼年是如此的相似,因为相似,因为懂得。他们确实这世上彼此之间,最能理解彼此痛楚。
他嘴唇微颤着,他诉说自己的不堪过往,他将自己屈辱丑陋不堪,全数摊开了在她的跟前。
他的手掌因为回忆而颤颤发抖。
木彤伸手过去,握住了他的手掌,温暖而柔软的感觉顿时在手上弥漫来。
此刻的润玉泛着琉璃似的脆弱。
木彤站起来,双臂环绕起来。将润玉轻轻抱在怀里。
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感同身受,只有相同的经历,才会有共鸣。
才能抱在一起取暖。
那些家庭和美的人,自幼就有人疼爱,有人为之谋算的人。就算听到这段往事,说的来来回回不过就是不要放在心上的话。
充满怜悯又自以为是。她见得太多了。
“你一定很痛吧?”木彤开口,“痛入了骨髓,却又挣脱不了。”
润玉记忆里剐龙角拔龙鳞的痛楚,如同潮水迅速汹涌而上,将他整个淹没。那些压抑的痛楚,还有悲凉,以及那种心如死灰刹那间全都失去了压制。
他已经不能呼吸了。
他如同溺水的人,死死抓住他身边唯一的浮木。
“不用怕,我在呀。”木彤察觉到怀中躯体的颤抖。她双手抱住他,紧紧的抱住他。
润玉抱住她,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她的唇碰上他的额头,“我在,我一直都在。”
“不要怕,”她的唇轻轻碰在他的脸颊,将他的泪水轻轻的纳入口中。
“不要怕,我在,我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