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纨低声道:“你跟碧月都是我的陪嫁,只要我不许,谁也动不了你们。”

素云安心一笑,不屑的扁扁嘴,低声道:“不是奴婢说,太太怎么该发卖的不卖呢?”

她向外头努了努嘴道:“袭人那个丫环不知道溜到宝二爷屋里多少次了,还跟前跟后的,都忘了自己是那一房的下人了,瞧着就气人。”

李纨不在乎道:“不必理她,太太是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的,将来自有她好看的。”

她不是不知道袭人的心思,只不过事关全贾府上下最宝贝的贾宝玉,她也不好多管,况且眼下离贾宝玉长大成人,收通房丫环的时日还早呢,她也懒得和一个丫环计较,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她去了。

李纨勉强用了鸡蛋,又就着碧月的手喝了几口粥,仍觉得累的厉害,再交待了兰哥儿几句便挥了挥手,打发素云与碧月下去。

贾兰和两女也知道李纨累的厉害,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让李纨好生休息。

待重人一走,李纨悄悄地伸手到枕头底下,掏出一个破旧的男子荷包,下意识的想要打开荷包瞧瞧里头的诗签。

每当她觉得自己快要熬不下去的时候,她只能看看诗签,告诉自己,自己并不是一个人。

李纨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罢了,这些日子因为兰哥儿苦读之故,蜡烛用的略略多了些,太太对此已经颇有微言,要是再点蜡烛,说不得又会被太太说嘴。

要太太仅仅只是说说她也就罢了,就怕太太为了省银子,苛扣到兰哥儿的蜡火,那便就麻烦了。

李纨思前想后,终究还是罢了,只是下意识的将脸靠在荷包上,轻轻的蹭了一蹭,“表哥……”

为什么,女子的婚姻永远都由不得自己做主呢?

表哥一直以为她嫁进荣国府里是享福的,却不知道,她一直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在荣国府里的日子,真的太难、太难了。

王夫人紧紧捏着手里的诗签,仔仔细细的瞧着上面的一字一句。

旁人只道王家女不识字,但事实上王家好歹是个大户人家,出来的女儿怎么可能看不识字呢?只不过就是不会吟诗作对罢了,简单的三百千她还是学过的。

王夫人瞧着诗签上的字,心是越发凉了,她眼眸一片冰冷,眸底隐隐有着怒火,还以为李纨是个好的,没想到竟然是个淫邪不安份的。

还有那兰哥儿,也不知道是不是珠哥儿的骨肉,一想到自家怕是帮着旁人养孩子,王夫人就恨不得直接把李纨的那一张脸给划花。

虽是恼怒,但她不动声色,还对袭人赞了句道:“做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