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为唯一给林家生育了儿子的姨娘,兰院自然是全林府中数一数二的好院子,虽然偏离中轴,但足足二进的小院,里头也种了好些珍稀的花草,错落有致,布置的着实精致,不过这兰院里头跟外头却全然不能比了。

兰院里头一水的酸枝木家具,虽比不得贾敏房里的紫檀木,也比不得黛玉屋里的黄花梨,但也算得上是好木头了。

家具虽好,但这房里却着实冷清,博古架上空空如也,一色玩器全无,宛如雪洞一般。

黛玉环顾了一圈,只觉得白姨娘这屋子里写满了空虚寂寞冷,冷清的着实不像一个受宠姨娘的屋子,再瞧着贾敏和林如海似乎早就习以为常的模样,她心下好奇,忍不住低声问了问王嬷嬷。

这侍妾也是主子的脸面,那怕是一个不得宠的侍妾,这屋里也不该冷清成这副模样,况且她娘素来好面子,怎么也不可能放任侍妾把屋里整成这副模样啊。

更让黛玉讶异的是就连她爹也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怎么想都觉得古怪,莫非这白姨娘和薛宝钗一样,就是喜欢把自个房间布置的冷冷清清的?

王嬷嬷也不知道大姑娘怎么突然八卦了起来,本想含糊过去,但和大姑娘的眼睛一接触,不知怎么的她竟然诚实的回道:“白姨娘娘家兄长好赌,白姨娘的东西……全都填了她兄弟的坑了。”

白姨娘既然给林家生了儿子,太太和老爷自然不会亏了他们的,平时给白姨娘的赏赐也是林府姨娘里头一份的,不过白姨娘也是个傻的,手里的东西都去填自家那好赌兄弟的坑了。

大凡人沾了赌字,那怕有着金山银山也填不完的啊,一开始是白姨娘自个月钱,后来便是主子的赏赐,甚至连屋子里的摆设都被白姨娘拿去变卖了。

主子也是心肠好,看在碔哥儿的面子上,对这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要是放在其他人家,那有可能。

王嬷嬷略略一说,黛玉便就明白了,像白姨娘这般的扶弟魔,她以往也没有少见过,扶弟魔最可怕的不仅仅只是自己扶,还拉着夫家全家一起来扶,而这白姨娘绝对是扶弟魔中的极品。

虽然林如海嘴上没说,不过从他由着白姨娘的屋里就如同雪洞一般,可见得他也是恼火着,只是不好发作罢了。

林如海和贾敏由得白姨娘苛待自己,但碔哥儿的东西倒是绝对不容白姨娘动手,碔哥儿所住的东厢房里的东西倒是整整齐齐,虽然搬的匆忙,但林碔常用的东西也都跟着搬了过来。

看得出来林碔的待遇绝对不比她这个嫡女差,不只是被褥铺盖都是上好的内造绸缎,用的也都是上好的官窑所出的青瓷,釉色温润,颇有玉质感,乍看之下好似平平无奇的青瓷,只有懂行的人才能明白林碔所用的均是官窑出产的精品。

林碔比黛玉还小二岁,眉目间有些像白姨娘,但更多的是像林如海,眉眼间亦有几分像似黛玉自个,虽然与黛玉前世的弟弟的模样不同,不过乍见碔哥儿,黛玉也不由得生了几分亲近之意。

小小的碔哥儿躺在床上,早已经昏迷不醒了,小脸惨白,呼吸极弱,好似随时都会断了气一般。

不只是白姨娘在,碔哥儿床旁还有林府特意请的府医和扬州城里最长于小儿科的大夫。白姨娘早失了主心骨,只是一味哭泣,求着大夫给碔哥儿开药,但大夫沉吟了许久,微微的对林如海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林如海颤声问道:“大夫能再试试吗?”

大夫叹道:“请恕小人才疏学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