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普让人将信使带下去好好看管,等到帐内无人才开口道:“虽说她还是个孩子,可她所说条理清晰,也不无可能,这次攻打荆州本就是匆忙行事,若不是袁公路威逼,我们原可以乘胜追击,一举歼灭董贼……”

孙坚打断他的话,道:“袁公毕竟是有恩于我们,此话不必再提,何况,平定洛阳后,其余人都不愿再耗力追击,我又能与谁戮力同心,回天转日呢?”说到这里,他已有颓然之色,却又很快重新振作起来,道:“眼前攻打荆州才是正事!等我们打下荆州,再追讨董贼也来得及!”

“那这封信中说的呢?”程普反问道:“黄祖此人出身士族,颇受刘表信赖,骁勇善战,不可小觑啊。”

孙坚朗声笑道:“先前在襄、樊交战,我军锐不可当,黄祖也只得匆匆败退,我麾下俱是英勇男儿,又有何惧?”

“这小姑娘说的也并不差,防人之心不可无,若是这黄祖有心使诈,我们又该如何?”程普劝阻道:“我知道文台你一向以身作则,勇往直前,但两军对阵,不仅要对弈战术,还要博弈人心,万一……”

孙坚摇摇头,道:“无碍。

我心中自有计较。”

他沉吟片刻,叹了一口气,道:“说起来,若不是因为我安排不周,这小姑娘也不会因此而受苦,我们尽早打下荆州,也好把她接回来。

我听伯符说起过,她与阿权关系极好,两小无猜,伯符有意成全,早日接她回来,也好给阿权一个‘交代’。”

程普捋了捋短须,道:“周小娘子心性比之同龄人确实更好一些,进退有度,不过聪明的人往往不好驾驭,何况女子本就心思细腻。”

孙坚笑道:“我看未必。”

说罢,他转过身指了指悬挂的地图,换了个话题:“如今我们长驱直入、逼近襄阳,只需一鼓作气,便可打败刘表,何必拖延?”

程普叹了一口气,道:“你是一军之统帅,自有你的道理,不过还是谨慎为上策。”

“自然。”

如今已是四月,江南多雨,每日阴云密布,淅淅沥沥下个不停,角落一院春红。

孙权放下手中的书,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孙尚香坐在屋门处吃果子,听到自家二哥的叹气声,有些奇怪,问道:“你叹什么气呀?”

孙权瞪了她一眼,道:“谁和你一样整日里没心没肺的!”

孙尚香被他的语气弄得摸不着头脑,道:“你凶什么凶!我要告诉母亲去!”

“你——”孙权拿这一招没办法,只好道:“义母身体如何了?我是男子,不好进去探望……”

孙尚香冲着他做了个鬼脸,道:“你问别人去吧!我才不告诉你!”说罢她便抱着装果子的篮子一溜烟跑没影了。

孙权气急,却又没办法,只能心里暗暗埋怨周皎“带坏”了孙尚香,却又因为她久去不归而有些担忧。

侯瑞在门外看到自家郎君又是一如往昔的发呆样子,忍不住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孙权回过神,笑骂道:“你叹什么气?”

侯瑞躬了躬身子,赶紧辩白道:“我看二郎忧愁,也十分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