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哽咽得说不出半个字。
“你怎么那么穷,没地位,得不到尊重,中学时也是,你当时在工地工作,一开家长会我就突然低人一头。”
闻言,她喉咙里发出一声孤鸟似的悲鸣,哆嗦着说:“对不起,妈对不起你,要是我……”
“我一直亲口想告诉你,”他不住摇头,“这方面我很满足,我就应该是妈的孩子。”
摇着摇着他低下头去,声音也不是那么冷静了。
“如果这个社会能给你和你这样辛苦努力但是没挣到钱的人更多尊重,我做什么都愿意。对不起,闹到这个地步也没有成功,让你为我担心了。”
说着奥田快速抬头看了富酬一眼,这迫切而窘迫的一眼,有着独属于年轻孩子的哀伤和软弱。
富酬因而叫看守人员扶几乎哭昏过去的奥田母亲出去。
转过头来,却看到奥田几乎恢复了常态,甚至笑了笑。
“笑得出来?”
“我们都做过理想的斗士,都尽力了不是么,有什么办法呢……会好的。”
“你面临的是十五年刑期。”
“嗯,我还年轻。整个世界有的是人年轻,何不乐观点。”
他跟富酬做检察官时认识的那个革命者很不一样。
他从监狱逃脱,成功发起了运动,在全国烧起了革命之火,但他说不会更好了,而奥田说还会好的。
“我还得谢谢你,不然估计我被判个三五十年乃至无期,即便赢了官司出去也要无故暴毙。我死不足惜,只是我妈——”
他忽然止住话,思维跳脱到了不知名的地方,方才的专注像烟气般无法凝聚住,散开了,他断断续续、漫不经心地哼着歌,与初见时同样的调子,不同的是这次富酬听到了后面的词。
“No more prayers,no more fears,Nothing left,why go on……”
拘留所沿街的樱花早已落尽了,这里是全城落的最晚的。
然而光线不减刻毒,富酬刚迈出大门,不得不眯起他脆弱的眼睛,有几秒几乎失去了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