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面不改色地拔掉断手，但都是为了生存，也只有大蛇丸会为了研究狂热将自身当做实验品摆弄，好似他是在别人身上解剖。

用同一个姿势躺这么久并不舒服，我想翻身却没有想像的简单。

跟大蛇丸圆筒状的蛇身不一样，我的尾巴是扁的，虽说有厚度，但我此刻没太多力气，无法先扭转上身再用腰力将尾巴翻过去，而且尾巴比我原本的腿还长很多更是增加难度。

我没煎过鱼，只在潜伏于民居时看过别人煎，他们手腕轻轻一扭，鱼就会顺着锅缘滑出，在空中俐落翻转落回锅面，要我拿个锅子翻鱼我绝对做得到，不过身为鱼想自己翻个面……

以前保持相同的姿势不动好几天是基本功，我现在却想着换姿势，是不是身手退步了？

「青鳞，」大蛇丸突然开口叫我，依然在尾巴上捣股着，「培养皿。」

他停滞片刻，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是实验室，我也还像条死鱼躺在地上。

×

最后我是被大蛇丸召唤出来的蛇送回房间的，一群正常尺寸的蛇钻进我身下，蠕动着前进，滑溜溜的触感起起伏伏很是微妙，好处是它们不断变换和我接触的位置，恰好给予我快要没有知觉的背部适当按摩。

一抵达房间，原先各自为政的蛇群们瞬间整齐划一地来个波浪起伏，把我滚到地上后它们大概觉得大蛇丸所述『送她回房间』的目标达成，纷纷扬长而去，还贴心地不忘关上房门。

我又挺尸了大概半小时才积攒足够的力气，千辛万苦地爬进水缸，打开输送营养液的水龙头，在渐渐满起来的浅蓝色液体中长长吁了口气——又一个我以前不会做的举动。

水缸很大也不浅，人形的我能够躺平上下犹留空间，翻滚也不成问题，然而我的尾巴实在太长了，我头顶着一边，鱼尾仍泡不进缸内，软哒哒地在水缸边缘垂着。

我弯曲蜷起，稍微调整姿势，试了几次才让我的尾巴能一点不漏地泡到营养液。

颈侧的鳃规律吐著气泡，全身上下的毛孔贪婪地吸取着营养液的成分，拼命修复着我疲惫酸痛的身躯，我恍若能感受到细胞慢慢从干瘪瘪的状态膨胀回该有的正常大小。

一颗颗细胞重新充盈的感觉很好，却也耗费能量，眼睛不知不觉间闭上，意识缓缓脱离表层。

出乎我意料，我没有进到矢尾末绪驻守的那个黑漆漆的空间，『眼』前白茫一片，不是刺眼的白，而是柔和的光。

女人侧对着我，深褐色的发一如上回飘逸在身后，有几缕发丝飘来我脸边，痒痒的。

『我』咯咯笑了几声，拨开作乱的棕色头发，凑到她身边问道：「妈妈，为什么不能让人类知道我是人鱼？」

她放下手中装满海草、海参、章鱼脚的巨大贝壳，转过来把我举起来，轻轻地捏我的脸颊。

「因为人类很坏呀。」

「人类为什么很坏？他们会跟鲨鱼一样追着乌龟爷爷咬吗？」

女人笑了笑，讲话时脸却变得严肃，「鲨鱼不会吃我们，但是人类会喔。」

「人类有一种说法，只要吃了我们的肉，他们就可以活很久很久，所以被人类知道你是人鱼的话会把青鳞抓去吃掉喔！」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