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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来了。」矢尾脸上几乎找不着一寸完整、无疤痕的肌肤,面无表情看起来也很凶恶,但我能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一丝无奈,「说过多少次,逃避容易导致更重的伤,你不在外面给出反应,行刑者判断不了你的承受范围,一个不小心你就真的死了。」
即使在我的意识深处,矢尾狰狞外表依然掩盖不了骨子里的温柔。
用这种方法『活』在我心里,还被迫接受此番评价,她若地下有知,不晓得会不会气到扛着兜割从死后世界杀回来就为了砍我一刀。
「我倒觉得荷御这招对付拷打很不错,人体对疼痛的承受有阀值,只要撑过最前面,当接收感觉的神经习惯之后,也就那样了。」
另一道轻快得多的声音响起,伴随闪向我脚边的一记白光,缝针在坚硬的铁地板上戳出一个洞。
名为奈绪却是男人的教官,全身重量压在明明刀尖抵地却没再戳出另一个洞的缝针上,弯腰看着坐在地上双手抱膝的我,浅绿色的长发晃荡。
和矢尾相反干干净净的脸上,那抹笑看似温和,却也只是看似而已,同期生一致认为他是教官中最残虐的那个。
「等她出去,后续的刑求没用只有她自己知道,再加上幻术免疫,此时正是给虚假情报的好时机。」
抓到想问出机密的俘虏后,先用刑消磨意志,再趁对方最虚弱的时候使用幻术,这是最基础的审讯手段。
他们又就我一痛就躲进来的好坏争辩了几分钟,或许是几秒,也可能是几小时,毕竟这里不是现实世界,梦境的跨时可以很长也可以很短,实际上只有现实的五分钟。
两人忽然停下来,跟总教官来到训练场一样,只要总教官一现身,无论在场的人在做什么说什么,都得停下手边的任何动作,用最高品质的安静无声迎接。
光滑和凹凸不平的两张脸转面对我,颈间浮出血线,喷涌的温热鲜血浇了我一脸,低哑的女声与轻柔的男声合二为一,如断针的唱片那样重复说着一句话。
「你该走了。」
一张一阖的嘴也不断冒着血沫,彷佛脖子的开口不够大,血液必须找其他出口。
我身边的地面逐渐聚积起血池,他们俩的血流不尽,血的高度上升得很快,漫过我的脚掌、腿部、胸膛、肩颈、下巴、双唇。
在我的视线被完全淹没之前,矢尾跟奈绪的目光仍旧放在我身上,明明他们的嘴已经沉浸血水底下,我耳边的声音却没停。
「你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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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死人的痛感并没有消退多少,刀在我身上刮来挖去的感觉如此分明,不符合平常我回来的模式。
几声轻笑,听不出男女,但那冰冰凉凉的声线让我被疼痛盘据的脑袋清晰一瞬。
声音从我左边传来,按照刀的走势,在我身上动刀的人也在左边,应该是执刀者在笑。
我不懂有什么能让他或她发笑的,难道我的肺长得特别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