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铃音觉得,她宁愿母亲冷淡些。

从见面到晚饭,慈人抓着铃音的手就没有松开过。她不厌其烦地介绍铃音小时候的事情,还将曾经穿过的小衣服拿出来给铃音看,衣服被保存的很好,铃音也很感动。

是那种遇到伟大母爱会出现的感动。

但如果说是什么切实感受,却总也觉得仿佛隔着一层膜。慈人的爱很伟大,但这种伟大……好像不是子女需要的伟大。

她仿佛只感动了自己。

铃音被自己这种想法雷到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这个美丽娇柔的女人如此苛刻。说到底,住宅起火这种事情,应该怪罪不了她吧。

这种想法有点过分了。

晚饭上,铃音才再度见到梨绘,白发少女精神明显萎靡了很多。铃音也看见了她的大剪刀,纯银材质,刀柄上缠着细细的红绳,尖端短而尖锐。大剪刀被摆放在神龛前,香烛燃烧。

“都是自家种的蔬菜,不要嫌弃。”慈人热情地招待。

“她是谁?”一道脆生生的声音问。

慈人很不高兴:“要喊姐姐,你洗手了吗?没有洗手是不可以上桌的。芽衣,芽衣,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芽衣对三人做了个鬼脸。

她父母和梨绘身上都透着股暮气沉沉的气质,反而不如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子情绪鲜明。单纯从长相上,芽衣是三姐妹中最平淡无奇的,但她眼睛很有神,顾盼之间灵气逼人。

她只是很奇怪地问:“姐姐?”

“你好,我是铃音。”

芽衣似乎真觉得她很奇怪:“走都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第二章

“怎么说话的!”久世木哉勃然大怒。

慈人立刻去拉丈夫的袖子, 却被对方将手打开,中年男人立刻将怒火朝向妻子发作:“你平时怎么教育女儿们的,怎么一个两个都是这样,家族荣誉半点不懂维护, 还把那些奇怪的传闻当真?”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慈人瑟瑟发抖地道歉。

“别骂人了。”铃音看不下去了, 理智告诉她, 这个时候开口说话并不明智。但这个女人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生母, 她不应当被这样对待。

整个晚饭在极其压抑的环境中吃完了。

铃音有那么一点点理解芽衣的话了, 这个家庭环境太压抑了,任何出生于这个家庭里的女孩子大概都会产生远远逃离的想法。铃音仅仅待了一下午,就觉得快窒息了。真不知道她的两位姊姊,是怎么忍受这样生活十几年的。

饭后, 铃音避开了父母,偷偷找到梨绘:“你之前的话,那个凭神是什么意思?”

梨绘的目光掠过她:“没什么。”

“嗯?”

她笑起来:“我胡言乱语的, 你也信?”

“为什么不相信?”铃音觉得梨绘的回答简直莫名其妙,她眨眨眼睛, “无论你说什么, 但你的痛苦是真实不虚的。”

尽管, 梨绘的话听起来是有点天方夜谭。

但没准这个世界上, 就是有那种会将封建迷信当真的男人, 铃音犹犹豫豫地想, 虽然久世木哉看着不像,但……没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