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喜悦。
直到走到了锻造室的门口,久世藤助仍然为那种浅薄的权利而感到喜悦。他看着门上的封条,还很新鲜,墨迹未干。就在久世藤助刚刚作出那种流血的反叛时,这里沉眠刀剑们几乎每振都震动起来。
久世藤助非常惶恐。
而那位大人在听闻此事之后, 哑然失笑,几笔写下一张符箓交给了久世藤助了:“刀剑确实是凶器, 然而绝世的凶器应当是握着刀剑的人——出色的武士宛如绝代的美人, 可惜,没有主人的刀剑, 和废品也没有什么两样了。”
他说完这句话, 微微叹了一口气。
久世藤助注视着那位大人的眼睛, 突然无法抑制地打了一个寒颤。那人的眸子看起来温顺和善,带着一层琥珀般的光泽,像是小鹿般无辜又温和。但实际上并没有映照出任何东西。久世徒花也许是美人,是绝代的武士。可他呢?说是一个拙劣的代替品都不配。
如果不是久世徒花太过桀骜不驯,兴许他连跪在这里,都没有资格。
不,没有人能夺走他的一切。
没有人知道,他为了站在这里,付出了多少。
久世藤助定了定神,将那张线条流畅的符箓揭了下来,尽管那位大人早已经告诉过他,久世徒花的咒术早就已经失控了,被封印在锻造室里的刀剑付丧神遗忘了所有,就像是刚刚出生的婴儿一样纯洁无暇。
“暴动只不过是被血腥味引动了而已。”
即便被这样解释过了,久世藤助仍然十分忐忑,他站在门口等待了十几分钟,准备好了一有不对,就立刻再将符箓封上。然而门内静悄悄的,一片死寂,几乎什么声音也没有。
久世藤助吱呀一声推开了门。
森然罗列的刀剑瞬间展现在他的面前,久世藤助脸呼吸都无意识地停顿了一瞬。那些刀剑被罗列悬挂起来,沉睡在阴影中,偶尔一两道明亮而锋锐的光芒在刀身上闪过,宛如大群乌压压的人沉默地审视着这个不速之客。
其中绝大多数,都不是扬名于历史的原物。
久世藤助偶尔也会试着去想,那位曾经有着铃音之名的女子,站在这间锻造室里,用铁锤捶打出一振振的刀身,然后吟唱着古老的咒文,将人类寄托的思念和憧憬全部凝结在刀身上,甚至,这些付丧神的本体有着比原物更强大的力量。
凡物毕竟只是凡物。
而这些已经晋升成了妖异之物。
久世藤助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最中央的那振太刀上。这振被称为三日月宗近的太刀,他曾经以为这个付丧神只不过是久世徒花的玩物,但现实狠狠地打了他的脸。那个形容高雅的男子战斗到了最后一刻,浑身带血甚至杀到了久世藤助的面前——
直到如今,久世藤助仍然为那个眼神颤抖。
妖魔啃噬出来的伤口深可见骨,三日月宗近几乎化作了一个血人,他头发上染着泥泞,华美的狩衣也沾满了血污,可他的眼睛仍然是明亮的,看着久世藤助的目光无喜无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