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他的前任主人板部冈江雪斋,江雪斋足智多谋,能够兵不刃血地解决争端。然而铃音是不一样的,她需要无微不至的呵护,而不是纵容他……想到这里,江雪左文字越发感到悲哀,作为一柄刀,他真是失职。

当时……

……如果当时铃音扑倒的是任何一柄太刀。

都要比他更合适的吧。

江雪左文字忍不住想,然而,这个设想刚刚冒出一个头来。他又感觉到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痛苦来,铃音依赖着另一振刀剑,毫无阴霾地信任着对方,温柔地对他微笑,轻易地做出“你是我唯一的一柄刀啊”的承诺——江雪左文字就觉得无法忍耐起来。

明明刀也曾辗转过很多任主人。

他却希望自己是铃音的唯一。

这是多么卑鄙……而且丑陋的想法啊。

可也正是如此,江雪左文字意识到了自己的“无能”,这种无能并非是指实力上的,而是性格上的。他既不能给铃音出谋划策,也做不到无微不至——江雪左文字隐约察觉到了那位人见阴刀的不妥。

但那也只是隐隐约约的一种感觉——

那位人见阴刀阁下并非如表面上的那样平和,相反,仅仅只是和对方共处一个屋檐下坐了一会儿,江雪左文字都觉得对方就像是一汪煮沸的毒汁,时时刻刻沸腾着晦暗不明的想法。

这样的情况下,他真的能保护好铃音吗?

江雪左文字手指微微一颤,但最终什么行为都没有做出来,他抱着自己的本体,感受着刀鞘冰冷如雪,淡淡地想——竭尽全力,哪怕是碎刀他也一定要保护好铃音。

……

铃音捧着药汤,慢慢走进内室。屋内光线很暗——这是药研藤四郎给她的建议,避光,少风,最后就形成了这样近乎于封闭的空间。铃音将汤药放在木地板上,伸手去拆珊瑚背上的纱布。

每四个小时换一次药。

这种违背正常人类作息的换药,真的将铃音折磨得死去活来。唯独珊瑚的情况慢慢好转,才给予了铃音一点细微的安慰。

连着将近一周的换药,铃音现在做这些,已经很熟练了。她刚刚拆开第一层纱布,就感觉到珊瑚的躯体在微微颤抖着——铃音的手也顿了一下,但是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重新将伤口用清水洗干净,然后将蒸煮好的药汤涂抹上去,一层一层的重新缠好纱布。

她掰过珊瑚的脸。

那是一张泪流满面的面容。

“没事了,珊瑚。”铃音用手指尖慢慢地梳理过珊瑚的头发,她的动作轻柔,像是生怕碰疼了她一样,“一切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没事了。”

她翻来覆去地将这几个破碎的话语,反复地念着。

珊瑚一个字也不说,只是眼泪汹涌地流淌。铃音只好抱着她,轻柔地拍打着她的肩膀,小心地避开伤口。半晌,像是眼泪都流干了,珊瑚仿佛喃喃自语地说:“怎么可能都……过去了……”

不过去还能……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