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听众,也没有时间。”东方人黯然的说,随即,他又笑起来,“不过,和我一起,我们下船吧。来我家,你弹钢琴,我请你听我们东方的笛子。很简单的,只用竹子,一节竹子就可以做成的乐器。以前我就给你说过吧?原先在我家里,就算拿起一把扫帚,都可以将把手锯下来,那就是用竹子做的。截下一节,钻上孔,再找一片薄薄的纸,蘸上水,贴在一个空上,就成了笛子。你记得吗?”

钢琴师点点头。

“只可惜,这里哪怕是个扫把把,都只有木头和塑料的,没有竹子。”他自我调侃着,“不过一切都可以改变,从无到有,对吧?”那双黑色眼睛看着自己的朋友,“嗯,从无到有。有时我们得回到起点,从零开始,走下去。”

没有回答。

东方人并没流露出失望,他脸上很难看到这种表情,尤其是在钢琴师的记忆里。

瘦小的人搓了一下手,指尖冻得都有些发红,他轻轻在上面哈了口气。而后,他又抬起头,露出暖暖的笑。

“一切都不该在这里结束。”他说,“你不是常说:‘一段值得传世的故事会使人不朽。’可是,不对的。故事,不讲给别人听,就不是故事。”他的笑容里藏着太多东西,如同神秘飘渺的东方土地,“现在,你的故事足够写好长一排书了,可是这个傲慢的世界对你一无所知。他们会问:”他学着西方人夸张的肢体动作,“‘哦,是哪里来的乡巴佬?’你必须要去讲出你的故事,让世界洗耳恭听你讲的每一个字。终究,他们会为你的音乐而疯狂,会为你的传奇而倾倒。我坚信。”

东方人倔强的点点头,看着眼前沉默不语的人。

紫色的眼睛弯起来,高大的钢琴师摇摇头,淡金色的头发微微甩动。他走上前一步,站在娇小的东方人眼前,东方人黑色眼睛像是审视大地的夜空,看着他。

有点滑稽的大鼻子下面,嘴角翘起玩世不恭的笑。

“整个城市,整个America,你无法看到她的尽头。”钢琴师说着,像是吟诵诗篇,“尽头,Yau,告诉我,哪里才是她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