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大,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三桥里奈。

此时后者已经没了之前那番温柔贴心的模样,一张俏脸冷若冰霜。

三桥里奈居高临下地看着邻居婆婆,毫不客气地一脚踢开她已经握住枪柄的手,将那把藏在衣服下摆中的手枪给抽了出来。

她谨慎地检查了一遍,又从她的衣袖中搜出两枚刀片来。

确认完邻居婆婆身上没有危险物品后,三桥里奈不甚熟练地拉开了手枪的保险栓,枪口对准了前者的脑门。

“说起来,枪该怎么开,还是他死之前教给我的。”

三桥里奈不紧不慢地叙述着,好像将她的敌人当成了倾诉对象,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那天晚上,他对我说,那些家伙不会放过他的,他不能拖累我。于是他就将自己的枪塞到了我手中,告诉我该怎么开枪保护自己后,就急匆匆地走了。”

她在邻居婆婆身前蹲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继续说:“当时我就像你这样,一动不动地倒在地上,连一根小指头都不能动弹,只能看着他离开,一直都没有回头。”

“我提议说,我们可以一起藏起来,只要用他的异能力,那是能够办到的。就连十亿日元他都能轻轻松松藏起来不被任何人找到,甚至就在某些家伙的眼皮子底下运走……你说对吧?”

邻居婆婆的脸部不停抽动着,原本该是皱纹的地方,不自然地突出一部分,犹如捏出褶皱的绸布一样。

“可他却说,那些家伙不一样,他们无须将我们找出来,只要确定大概的范围,就能送我们一起下地狱。”

三桥里奈一只手端着枪,一只手用美工刀在邻居婆婆脸上划了几刀,覆在脸上那层面皮破开了一条条细长的口子。

“我声嘶力竭地说我不怕,他给了我一巴掌。然后对我说,当年那场躲猫猫,我负责躲,他负责找,但他没有找到我,愿赌服输,是他输了。如今角色互换,该我来找他了,如果我没有找到他,也要愿赌服输才行。”

“他忘了回家的路,却记得我手腕上的红痣,记得躲猫猫前我说‘一定要找到我哦’的约定。而我将回家的路记得清清楚楚,却唯独忘了遵守约定寻找我的他。”

“我们是异卵双胞胎,还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就一直陪伴着对方了。如果不是我的错,我们本该一起长大。”

“他不会被人贩子拐走、不会卷入黑帮火拼、不会成为居无定所的流浪儿、不会加入港口黑手党、不会被你们这群贪婪的家伙欺骗……自然,也不会死。”

“爸爸不会为了寻找他而日夜不休,接着在一周后,就因疲劳驾驶车祸身亡。”

“妈妈也就不会整日以泪洗面。那个时候我还小,为了拉扯我长大,她又得强打精神振作起来,起早贪黑地工作,给我提供同龄人都有的优质条件。就在我大学即将毕业那年,她被查出了癌症晚期,不到半年就去世了。之后我为她整理遗物的时候,才在她锁上的保险柜里找到了一份身体检查报告。原来三年前她就已经检查出了癌症早期,那个时候通过治疗,是完全有可能治愈的,只是那个时间,刚好又是我拿到心仪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

“是我毁了这个家。”

三桥里奈随手将美工刀丢到了一边,每说一句话,就揪住那些刀口,一下又一下,无比用力地,将邻居婆婆用于伪装的人脸面具给撕了下来,露出了后者真正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