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气质出卖了我。

感谢总持寺。

不过我更想听到的话是夸我像一把生锈的利剑。

生锈没什么不好的。

大概。

我们捧着日本黑瓷茶杯坐在靠窗的圆木墩上,窗子支开了,没有刮风雨水直直地砸到外面,春子呼出一口气,“你这里真是宁静啊。”

“有院子会更好些。”

“也是呢。”

喝完茶我让春子坐着自己去搬花,春子年纪不比我大几岁,可我潜意识里觉得她已经是中年人了,毕竟我才29.5岁嘛,她已经是快四十岁的人了。

而且我向来对女性报以更多的宽容,这也是总持寺生涯造成的,庙里头古古怪怪的传统族归家规里也包括如何当“君子”,如何对待女性的问题上,我刻板自矜的剑豪土肥圆老爹也一板一眼地讲述过。除了我不太相信的伊藤润切江当年也是日本最英俊的剑豪,风度不赖恐怕是老妈看上她的最重要原因。

恐怕我没长成老爹心目中的“伊藤润家的贵公子”让他失望了吧。

看到我穿樱粉色的和服那天他的表情我至今回忆起来都会笑个不停。

还有对于漂亮的人我的容忍度高的多。

“呼,总算搬完了。”

“真是辛苦了。”春子一脸给我添麻烦了的表情,递给我擦汗的毛巾。“哪有让客人搬货的嘛,这样的供货商可不讨客户喜欢。”

“很贤惠嘛,春子。”我接过毛巾擦了擦额头。

“喵~”阿旅跳到桌子上朝春子伸出了爪爪。

春子温柔地抱起阿旅蹭了蹭,“真是温暖呢。”

“喜欢猫的话自己养一只不就好了。”

“虽然喜欢,可想到以后需要负的责任就觉得很有压力,抱歉了,我就是这么脆弱的人。”

“和我说什么抱歉啊,春子你啊,多晒晒太阳怎么样?”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提议到,“你莫非生病了不成?”

“没有呢……”

“什么病?”忽然锐利起来的眼神让春子不由自主地躲闪起我的目光。

看她的样子基本上可以肯定病了。

“呼,你呀,要好好治疗啊,大夫怎么说。”

春子在我的追问下节节败退,“……可以治愈。”

“那你还担心什么啊……莫非不是病的问题?”

看她的神情我似乎又猜对了。

春子说我简直敏锐地可怕。

“小光过世已经六年了,这些年都是阿步在照顾我。”春子苦笑着说。她跟青梅竹马的恋人很早结婚了,可是没多久她的丈夫就去世了,从前两人一起经营的花店只剩下她一个人。太多回忆的地方并不适合伤心的人居住,总是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对身体可不好,不是有一个词叫做忧思成疾嘛。

“因为阿步总是在我身边,我习惯性地依赖他,他可是小光的弟弟啊!”

——可是你老公已经去世了啊!

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这个。

从前听外国人形容我们日本人是“素质高、道德水平低下”的一族,我还很不服气,现在想来,的确如此。而春子的道德感绝对高于平均水平。

我思忖片刻道:“比起其他男人你的旦那应该会更放心把你交给自己的弟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