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我也不清楚。”太宰治有点恶劣地笑出声,像是恶作剧成功的小孩。
森鸥外用那双暗沉的紫色眼睛静静地注视了他一会儿,嘴角上扬,用叹息般柔和的声音说道:“既然太宰君都和我说了这么多事,那么我也要教你一点事。”
黑发的医生忽地按住了太宰治的手腕。力度不大,甚至可以说是轻柔了,曾握着手术刀在无数人的身体上切割的手指触碰着上面的疤痕。
太宰治有些茫然地抬着头看着他。
森鸥外的神情依旧很柔和,那副表情简直可以拿去当医生表彰里的图片了,他说:“我无法真切地理解你的绝望。或者说,我大概一辈子都无法与你互相理解吧,太宰君。”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太宰治想到,也是用了这样的眼神回应着森鸥外。
森鸥外哼笑了一声,手指忽地用力——
太宰治疼得睁大了眼,身体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
其实那上面的伤早已痊愈,只剩下证明过伤口的疤痕。但在用力触碰它之时,当时自杀的疼痛依旧会如死亡的阴影般涌来,徘徊着不肯散去。
“但是啊,受了伤会痛这种事即使是我也是知道的。”森鸥外笑眯眯地说道:“你也不喜欢疼痛吧?那么,在真正迎接死亡来临的那一天之前,先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怎样?”
太宰治没有说话。
森鸥外无奈地摊手,又重新装了一杯热水,说:“胃很痛吧,一直在通过和我说话转移注意力,假装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呢。”
太宰治停顿了一下,森鸥外看出他的异样,叹了口气。
“我帮你调点药,能够让你睡得舒服一点。你的身体千疮百孔,想要调养回来得慢慢来。”一阵声响过后,森鸥外将热水和药递给太宰治。
“突然被这样献殷勤可真是令人消受不了。”太宰治的话语听上去和尖锐,但他的语气实际上是很平淡的,这也使得这句本应该是带刺的话变得柔和起来。
森鸥外点点头,毫不介意地承认说:“的确,我别有目的。”
寂静的房间内,黑发的男人对太宰治说:“我需要你,来到我的身边怎么样?”
“当然,我不会逼迫你。我只是诚恳地对你发出邀请。”穿着一身白大褂的男人十指交叉,暗紫色的眼睛仿佛倒映出血红色的光。
“你只会使用各种办法来让我加入,对吧?”太宰治也露出了与森鸥外极为相似的温柔笑容,没被绷带缠住的那只眼睛空洞而阴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