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下车的死屋之鼠的司机回头随意扫视了一眼后座, 便看到一脸安详躺在那的黑发少年突然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 然后又再次安详地闭上。
司机被这平淡无比的反应噎住。
不过计算一下药量和时间, 也差不多该醒来了。
终于醒了吗?小子。想要喝水吗?你可不知道刚才的一段路你讲了多少梦话,睡得可是比谁都熟, 不像我们两个,一直担惊受怕的。
司机似乎是个有些自来熟的话唠,别扭的日语发音中还夹杂着改不了的外国口音。
伊万太过高冷, 除了首领谁都不理会, 他已经憋了一路, 一直没有人和他讲话, 早就受不了了。
这个司机没有见过光宙,还想着用刚才少年的梦话臊臊对方,这个年龄的少年人一般自尊心奇高, 他恶趣味地想要看到对方羞耻惊慌的表情。哈哈哈哈, 你还记得吗?统治黑暗帝国的王者?
却没想到,少年完全没有羞耻,反而大大方方地直视着他, 矜持地颔首, 嘴角带着高傲的笑意, 居然被你发现了本殿下隐藏的身份吗?不过,吾身上的王者气息是脆弱的人类皮囊完全掩盖不住的。
司机张口结舌, 尴尬地回避了来自黑暗帝王的凝视:
毕竟,尴尬这种事情如果应该感觉到的人并不感到尴尬,那就只能轮到其他人来替他尴尬了。
走吧。
从副驾驶座上下来的伊万开口道。
*
高远的天空像是巨大的襁褓, 被一笔一划地涂抹黄昏的颜色。
杂草丛生的停机坪位于废弃剧院不远处,空旷的地面上没有植被的覆盖,光秃秃地暴露出地皮,滚落着瘤子般的灰色山石,乌鸦吃剩残渣留下的碎末散落一地。
一行人迅速从面包车内出来,推着能够滚动的铁床,脸上带着遮挡住全脸的防毒面具,呼吸声中都是风箱似呼呼啦啦的闷响。沿着蜿蜒的小路穿过山林,看到道路尽头停歇着的直升机。
秩序已经全然崩溃的横滨,已经无法管辖随意出入境的交通工具了。
费奥尔多已经坐在了直升机内部,他摘下了用来抵御直升机噪音的耳机,苍白的侧脸让他看起来像是即将被抹去的幽灵。但当他转过头来,用那双毫无情感的红色眼睛看人的时候,这种错觉就迅速消失了。
费奥尔多目光落在舒舒服服仰卧着的黑发少年身上,神色莫名悲悯,又充满了期待,这个世界会在你的手上洗净所有的罪孽,准备忘记一切吧,没有被异能力的罪恶根源污染之人。
死屋之鼠的头目将目光头像伊万,示意他的部下可以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