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无语凝噎的注视下,泽田纲吉撞上了电线杆。三分钟前他刚踩到了路上的果皮,如果我没有伸手扶上一把的话磕掉两颗牙都说不定。
胆小平庸运气差。青春期少年的烦恼他一个人就占了大半。
怎一个惨字了得。我抿着唇,尽力不让自己同情又想笑的神色露出太多。
冰帝离并盛不太远,公交车坐十五分钟就能到。泽田家离并盛不太远,走路十分钟就能看到攀在他家院墙上的迎春花。
拜访普通人家对我来说是件新鲜事。我基本只在电视里见过那种有素色布艺沙发与可爱多肉的温馨内室装扮,而我曾经拜访过的人家也都不怎么普通,就比如说堪比白金汉宫的迹部家,将前院枯山水的白沙画成神奈川冲浪里的赤司家。岸谷家倒是挺正常的公寓,但他家会出现脖颈处有整齐截面的无头女人……恐怖到我不想再去第二次。
不过即使如此,我也不打算进门。将泽田纲吉送到门口正准备离开,像是感应到儿子安全到家的泽田夫人忽然跑了出来。不巧她看见了我,要留我吃晚饭。她的自来熟与高涨的热情严重令我怀疑泽田纲吉是否是她亲生的——无意冒犯,光看长相也能让人相信他们的血亲关系,只是这对母子的性格差距简直两极分化。如果说泽田夫人是太阳,那么泽田纲吉应该就是她光辉下的一只还没褪去茸毛的小企鹅。
我为难地告诉她自己独居,父母不在身边,要早点回去才行。
两位泽田听后皆是露出懊恼的神色,没错,两位。泽田夫人思考一阵,最后让我稍等片刻,然后转身进屋。
“前辈!不然……不然还是我送你回去吧!”泽田纲吉大概是鼓足了十二万分的勇气才跟我说出这话的,“女孩子一个人回家也太危险了!”
“那我把你送回来的意义何在?再说了,男孩子一个人回家就不危险了嘛?”我把他怼到吱唔失语,转而安慰道,“放心吧,有巴士直达。而且我家公寓楼下的保安大叔可凶可严了,苍蝇都不敢在他面前嗡嗡叫的。”
他这才稍稍放心,又腼腆的笑起来。
猜猜泽田夫人回屋里拿了什么?
我哭笑不得地捧着半个澡盆那么大的食盒,依照脑子里正在不断进行的算式推算,这个里面起码装着三人份的散寿司。
“妈妈!太重了吧!前辈回去还要坐车,拿不动的!”泽田纲吉皱紧眉头。
“但这不是拿动了吗?”泽田夫人很是天然的指了指我没有丝毫颤抖的手臂,“好像还很轻松。不如再加一人份?”
“不,不用了,您太客气了!”这下我真慌了,我不喜欢散寿司,更不想要四人份的散寿司。按照我的食量即使一日三餐也要连吃三天,人都要吃傻去。
在我强烈的推却之下,泽田夫人总算放弃再给捎上一份鳗鱼饭的想法。
离开的瞬间我登时感到自黏稠蜜浆里抽身般的自在。
捧着这么大的食盒,不管走到哪我都是受人瞩目的。但奇哉怪哉,长这么大我还是头一次在大街上见到独自一人、穿着西装的、不苟言笑的婴儿。
第9章
009命运挑拣不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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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立海大时我便对“冰帝学园历来推崇学生自主自治”之事有所耳闻,不过空口无凭,当时也只是将其当作校外八卦过耳之风。直到入学冰帝后我才真正感受到这所学院下放给学生的权利究竟有多大——又或者说,直到被迹部景吾诓进学生会后,我才真正感受到冰帝学院所推崇的这一观念到底有多明智。
“有学生会会长在前面挡着,校董会完全不用担心得罪这群少爷小姐,而且还极大程度的节省了人力物力——就不能多找两个会计?!我是你专用的账房丫头吗?!”捱不过日复一日重复的工作,我把塞满报表的u盘往迹部景吾脸上扔去,可惜没砸中,他身手敏捷得很。
“能者多劳,多劳多得。”说这话时他挑着眉毛,可真像个无情的资本家,丝毫无愧于作为财阀继承人的身份。不过很快他发觉我今天确实没心情听这些有道理的废话,只好咳嗽两声,换了套鼓励下属的说辞,“没了你我的工作效率起码要低四分之一。”
中也说我很好哄,有时候我自己也觉得。如果态度软和点说些好话,我的火气就会消去大半。但愿意哄我的人出了横滨就不会再超过十个——其实就算是在横滨也没多少人愿意哄我。我脸色稍缓,从旁边柜子里拿出他珍藏的咖啡豆,把手伸进宽口罐子里抓了一大把。
在我无语凝噎的注视下,泽田纲吉撞上了电线杆。三分钟前他刚踩到了路上的果皮,如果我没有伸手扶上一把的话磕掉两颗牙都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