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侯显迅速打了一盆水然后再度端进来的时候,万岁已然起身。

——帝王的模样就如同要再度上战场。

侯显欠身,“万岁,今日的战事还未……”

“侯显,让他们几个进来。”

帝王漫不经心地说道。

侯显知道那是谁。

那些个将军在天还未擦亮的时候就已经在外面等着了——特殊军情什么的。他快速地把人叫进来后,随即退出去等待。两刻钟后,那些将军们鱼贯而出。

再之后,帝王同样带人离开,他们离开营地,以最快的速度快马加鞭回京城。

侯显揉碎了手里的纸张,随手丢到了火盆里。

他的心里不期然想起了一个名字,一个人。

唯有那个人,才可能让万岁如此拼命回去。

哪怕终究的原因是因为现在交战的局面都极为有利,但是……但是。

倘若换了另外任何一个人,帝王都不可能动摇。

不是吗?

*

日夜兼程。

他们带了许多匹马,在马匹耗光后,早就接到了帝王命令的驿站备好了马匹,足够迎接不断的替换。

在数日的煎熬后,几乎不曾停下的队伍遥遥望见了熟悉的场景。

西山。

搜山的动静不应过大,那会逼得人狗急跳墙。

但是郭资所带的队伍早就刺入了西山腹地,逼得追击的人不断变换着方式。

“万岁,找到痕迹了。”

朱棣的神情近乎淡漠,他摩挲着指腹的粗糙,似是沉浸在思绪里,在火把摇曳中他的视线看到了不当看到之物。

血。

衣衫。

鲜红的色彩。

*

最后一夜。

帝王慢慢地睁开眼眸。

他没有入梦来。

小黑屋的放水得以让朱棣知道了某些不该知道的东西,却也清楚但凡是何玉轩仍然存货,就不可能出现这样的事情。

除非……

一股空虚的念头骤然爬升,那种彻底失去彻底断裂的疯狂恐惧宛如曲调在耳边弹奏,帝王抽出腰间佩戴的软剑,神情冰凉到了极致,那双眼眸宛如噙满了寒霜与无法掩盖的愤怒。

瞬息后,那些情绪复被层层包裹入极致的冰块中,就好似从来都不曾突破过急切的防备。

“杀。”

忍耐了又忍耐的杀意化为实体,化为帝王眼中冰凉刺骨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