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头抬头看了眼,指着说道:“木料下水容易腐朽,哪怕是再坚硬的梢木同样如是,先过一遍桐油,最后再刷一遍油漆,能保持船木在水中长时间不腐朽。只是这一次造船,不知为何在桐油后又过了遍油漆,早早就刷好了。”

何玉轩颔首,记下这要点后继续跟着李老丈转悠,丝毫没有时至午时,他应该去休息的模样。这李老头原本是休息时辰到了才出来走走,被何玉轩这么一转悠,午饭便没了着落。何玉轩问了一句,确定了下午不是李老头轮班的时间后,就带着他出去外面寻吃的去了。

李老头性格稍显内向,被何玉轩一带就出来了,两人随意在外头寻了个铺子坐下。李老头看着何玉轩浑不在意那身官袍的模样,那随意自然的姿态比李老丈还要自如,不禁问道:“大人,您的衣裳……”

何玉轩低头看了眼,漫不经心地说道:“回去再洗便是,不必管他。”

李老头失笑摇头,“大人还真的是……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您这样的官。”

何玉轩慢悠悠地说道:“陈水河陈大人不也是这样的性格吗?我观他每日来宝船厂,还是很认真的。”

李老头的脸色微变,原本还笑呵呵的模样顿时就沉默了些。

何玉轩挑眉看了他一眼,慢悠悠地喝了口汤水,这面汤不错。

后头何玉轩倒是没继续试探些什么,和李老头吃完饭后,又回去宝船厂,把负责其他各类工匠的负责人也兜了一圈,心满意足地搜刮了不少消息,直到半下午才离开。

陈水河收到消息的时候,那消息正好与何玉轩前后脚入午门,被夹带在正常来往的文书里面。

陈水河看着何玉轩寻的那一圈人,似笑非笑地弹了弹名单,“光是去寻这些低贱的工匠能作甚?”他把名单揉成一团丢在脑后,单手撑着下颚说道:“只要胡市梅还在,便什么都查不出来。”

……

何玉轩打着哈欠赶回来,刚入太医院就被程子安的飞扑吓了一跳,忙不迭地往后避让了些,“你这是作甚?”

程子安双手扭在一起,看那模样似乎是要胖揍何玉轩一顿,“前几日你同我一起轮班,后半夜你跑哪儿去了?”

后半夜?

何玉轩平稳的呼吸一窒,反问道:“你后半夜总算是清醒了?”

何玉轩后来发觉那日程子安与他一同值班的用意了,他这后半夜已然被某人定了不在,为了以防万一还添了个名单上去……他不知道是该说朱棣这谨慎的态度,还是因谢谢他这不经意的维护……这各种缘由,何玉轩眨眼间便清楚,倒是不好提起。

程子安没半点不好意思的感觉,微眯着眼看着何玉轩,“我在太医院里寻了一圈,门口的门房说没看到你的身影,难不成你钻狗洞出去了?”

要不是他被大皇子派来的人惊醒,程子安甚至不知道人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