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着这错漏百出的账本,让小吏退下后,蹙眉看着账本,这些账目上皆有交接的签字画押,就算原本是在许郎中的手中出了差错,可要是接任的人签字确认了,便都是后来者的事务了。
何玉轩本是医官,少有接触这交接的事务,这些隐私也是在经历了工部后才知道这内中的问题。
这官员交接是有内涵在的,前头的旧官若是账本有问题,后来的新官可拖着不允交接;若是新官检查后签字画押,便认定这账本在交接时并未有问题,在日后追问起来若有账目不平,虽前头的旧官同样有罪,可这后面的新官也当是有罪!
这难道是陈水河之所以要中饱私囊的缘由?填补前任的漏洞……何玉轩蹙眉想着金忠的话,回忆着陈水河的模样,又觉得其中有些不妥。
就算最开始陈水河确实没经验被许大人给坑了,后头知晓了详情.欲中饱私囊来弥补,那为何要把这堆账本留给他?
岂不是把问题曝光在他面前?
这所谓中饱私囊与账本交托两件事存有矛盾,要么就是何玉轩缺漏了关键,要么就是内有隐情!
何玉轩翻检了目前交给他们的账本,蓦然说道:“这其中只有数本。”
这堆账本里,唯有几本是有问题的。何玉轩手中那本是各地船税、货税等的盘点,而后翻出了几本各处经费的核对。这些都是涉及到各处钱财物品的汇总,写得堪称是杂乱。
何玉轩看了几眼,就忍不住摇头,这账本要么是假的,要么就根本胡来!
何玉轩没说话,把这些本账本盘点挑出来后,仔细把其他的文书都查看了一遍,这便花费了何玉轩小半天的功夫,直到后面他才确认其他所有的账本都没有任何的问题。
按照常理,就算其他账目都没有任何问题,光是这几本就是铁证如山了。
何玉轩盘查后发现有问题的这几本只能算是总账,而其他的所有分账本,哪怕是各地送上来的奏章核对,最终的结果都是无误的。”
就算这些总账在,只消陈水河带人去查账,一一核对下来,数目也不会有错,因为分账本是对的,仓库里的数目理应是对的,而这总账的问题,陈水河自可推辞是前任许大人年老昏庸,做事杂乱出了问题。
何玉轩的视线在堆满桌面的核对账本上滑过,眼眸微合摇头想道,账目都被抹平了,各处核对的数目毫无错漏,要么从一开始就并无核算出错这件事;要么就是他们水磨工夫够好,首尾都去了干净。
虽然是个人都知道不会巧合到偏生每一本总账都问题,且如果陈水河能抹平这各地的分账,为何偏生这总账不能重新做一份?
这点何玉轩在入了工部后,倒是略知一二。
工部所有的总账所需要的纸张乃是特造特制,非是申请不得有多,而各地的账本虽说是账本,其实大抵是报上来的数目,要重造容易,这过程虽枯燥,然可比重做账本简单得多。
最初登记的数目与最终统计的数目对不上又能如何,分账已经抹平了,总账只要推脱到年老昏庸的许大人身上便可一概无忧,因而这总账被发现了问题也是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