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炽抿唇,小胖手搓了搓衣角,慢慢地说道:“若烦恼源自亲近之人呢?”

何玉轩微愣,朱高炽这话虽为说明,却已经点清了问题所在。

说来惭愧,何玉轩虽在燕王府多日,其实对燕王了解也不深,仅限于同人的了解与这寥寥数次的接触。

若要确切说来,何玉轩确实能感受到燕王的野心,他不是一个甘于寂寞平凡的人,若当初太子朱标犹在,情况或许不同。然朱标已逝,建文帝一登基便削藩,被革除的藩王皆为庶人,更甚者湘王为自证举家自焚……虽外界所称朱允炆是个心慈手软的人,但从削藩一事看来,这朱家倒是一脉相承的残暴。

这话何玉轩可想,却说不得。

他垂眸看着身侧苦恼的燕世子,吞下一声叹息,也不知朱棣这位虎父如何有得这位当真温和内敛的孩子……就是胖了点。

“臣是独子,未曾有过兄弟姊妹,然人有五指,长短都不同,想必有差异也正常。”何玉轩缓缓道来,且不说身份,在这点上他还真的没什么经验。

朱高炽抿唇苦笑,他的好二弟可说是他完全相反的一面。

活泼聪慧,武勇过人,虽骄横跋扈了些,可性格鲜明,也更得父王的看重。而朱高炽生来孱弱,更是体质肥胖,这其中微妙的差别他怎能发现不了?

何玉轩瞧着朱高炽的模样,轻笑着说道:“过往无可更改,做好当下便是了。如果一直不曾改变,那才是更大的问题。不过……世子殿下,您的身体有些孱弱,进补是好事,却也不能过多,虚不受补。”

朱高炽微愣,微红着脸说道:“寻常膳食倒是少进了些,唯有药膳一直在吃。”

何玉轩似是想说些什么,但还是忍住了,只是和朱高炽闲聊着,偶尔几句俏皮话倒是把这位世子殿下逗得哈哈大笑,瞧着心情舒畅了些。直到日头稍落,朱高炽情绪又低沉了些,“我该回去了。”

何玉轩敛眉,温声道:“世子若有事,也可来寻臣。臣微末之言,或许不能分担,倒也能当个合格的听众。”

朱高炽忍不住笑道:“今日叨唠何大人了。”

小胖子认真地鞠礼,礼贤下士做到了至极,然后才转身离开,而园子外早就候着世子的人。

堂堂燕王世子,若说这短暂的出走都没人注意,那才是稀奇。

方才何玉轩一路走来,注意到路上都没侍卫岗哨时,便清楚这或许是有人吩咐的。

何玉轩目送着朱高炽离开,这才弯腰拍了拍下摆的灰尘,忍不住叹气。

“子虚担心什么?”

突如其来的话语让何玉轩惊讶,他抬眸看着园门口,那正站着一人。

朱棣一袭黑袍,衣襟处有些凌乱,似乎是在某处匆匆赶回。便是这炎炎日头都盖不住他一身寒意,高大身影挡住了园门口的光线。待他走近几步,何玉轩思忖,这般冷意倒像是刚从战场厮杀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