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更深的原因却是……
晋侯巷所有的一切,不管是华丽张扬的牌匾,黑漆锃亮的门扇,恣意高悬的灯笼,哪怕只是低首触及的青石板道,都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细花流的端木翠时代已经过去了。
而今执细花流牛耳的,是温孤尾鱼公子。
端木翠走后三个月,沉寂许久的细花流重现影踪。
那一日,拜帖送至开封府,署名处是“温孤尾鱼”。
展昭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春水融冰,大地行将回暖的日子,开封府诸人都已换上了春日夹衣,可是从马车上下来的温孤尾鱼,却依然着初冬狐毛轻裘,披紫金大氅,俨然一副春日不胜寒的架势。
瀛洲来的人,都是这么怕冷么?
温孤尾鱼的身量与展昭相差无几,因此上,当他渐行渐近,目光直视处,正是展昭亮若晨星的黑眸。
事实上,步下马车的那一刻开始,温孤尾鱼的目光,就一直胶着于展昭身上。
这并不是友好的目光,这目光中,三分轻蔑,三分讥诮,三分敌意,一分冷笑。
擦肩而过时,展昭听到温孤尾鱼叹息般的轻语:“不过尔尔。”
不过尔尔?谁不过尔尔?是展昭,还是开封府?
展昭忍不住回头。
温孤尾鱼却没有回头,他的心底膨胀着某种阴冷而又玩味的满足,他的背挺的笔直,他相信展昭会从他倨傲的背影之中读出不加掩饰的蔑视和敌意。
这蔑视和敌意,来的并不汹涌,但却如同悄无声息蔓延而入的阴影,不知不觉间,罩去了开封府惯有的清明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