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回来,自有人告诉他这些,去了赵姨娘的院子,发现里面的布置和之前相差不多,赵姨娘也还是和之前一样的爱嚼舌头,东家长西家短的说个不休,却全然没有一点张狂之色,顿时放下心来。自己这个姨娘看着荒唐,实际上还有些分寸的,不然也不会这般顺利的生下一子一女。她到底之前是贾政的身边人,知道贾政此人最重规矩,最不能容身边人逾矩,所以从不去触他的逆鳞。

赵姨娘唠唠叨叨的说了小半个时辰,眼看快到饭点,便将院子里唯一的丫头遣了去厨房取饭,关上门,神秘兮兮的拉着贾环去了里间,从床底下拉出个箱子,掏出贴身藏着的钥匙开了锁,招呼贾环去看。

贾环陪她蹲在地上,只见箱子里是几块上好的缎子,道:“姨娘又要给我做衣服吗?现如今琏二哥哥和琏二嫂子对我好,给我备的都是最上好的东西,姨娘不用再那么辛苦了。”

赵姨娘不理他,将上面几块缎子掀开,入眼的尽是黄白二色,只见最上面是六锭五十两一锭的银子,下面还有不少碎银子和金银首饰。

贾环倒晕了晕,想不到赵姨娘看着寒酸,却有不少身家,光这些东西,就够一个五口之家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了。

就这一愣神的功夫,怀里已经被塞了老大一把,赵姨娘还在继续从箱子里朝他怀里搬。

“姨娘,你这是干什么啊,”贾环一面手忙脚乱的将怀里的东西都抖落回去,道:“姨娘,你怎么了?”

赵姨娘又继续装了几把,发现她装的没有贾环扔的快,恼道:“姨娘给你你就拿着,这些日子,府里大不如从前,连宝玉手头都捉襟见肘,他还有老太太的帮衬都成那样,何况是你?你是做爷的,在外面手里哪能少了钱花?请客吃饭的,打赏下人的,迎来送往的……”

贾环心下感动,这些银子,也不知赵姨娘攒了多久才攒下的,因怕他少了花用,便毫不心疼掏出来,当下道:“姨娘,你留着自己用吧,我有的是银子花呢。”

赵姨娘迟疑:“真的?”

“真的。”贾环点头,他的确有的是银子,而且他根本就没地方花——打赏下人?庄子里的下人不用打赏,更不敢打赏,不仅如此,吃的玩的张口就要,可不像府里,不仅要自己给钱,还要加跑腿费。迎来送往?迎来是有的,送往没有。至于请客,他要是真花钱在外面请客,那帮爷才会不满呢!

见赵姨娘将信将疑,道:“姨娘要是不信,看我这身衣服便知道。”

他去庄子原是带了换洗衣服的,但是他既住在了庄子,王禄便自觉把他的衣食住行当成了自己的责任,从头到脚,吃的穿的睡的玩的,无一处不精心置备。

贾环也不知道自己穿的衣服料子如何,但是感觉穿着极舒服,而且从他每日零嘴儿的档次来说,王禄给他弄的那堆衣服绝对不便宜就是了。

果然,赵姨娘在他身上摩挲了一阵,放心了,却又捧起银子塞过来,贾环无奈:“姨娘……”

赵姨娘道:“我在这府里呆一日,府里便管我一日的吃穿用度,哪里用的了银子?而且你吩咐那厨娘隔三差五的便送吃食过来,琏二奶奶现在对我也好,吃穿都不亏着……这些银子实在用不上。你拿着这个钱,悄悄的在外面去买个小院子……你看,偌大一个宁国府,说没就没了,我们府里虽比宁国府强一些,可也是有限的,不知哪一日就……你提前悄悄买个院子,日后若有个万一,也好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姨娘!”

“呃?”

“姨娘,你别担心,我好着呢,荣国府也好着呢!”

赵姨娘搓着手,呐呐道:“可是,可是……”

贾环看见她眉宇间流露的不安和隐隐的失落,想了想,伸手从箱子里拿了两锭银子,收在袖子里,道:“不过姨娘说得是,买个院子以防万一也好。外面一座小院子不贵,这些银子尽够了——若买大了岂不是会惹人注意?明儿我就去寻。”

见赵姨娘面露笑容,又道:“姨娘日后不要再这般俭省了,该吃便吃,该花便花,攒着这些银子做什么?若没那一日,儿子以后自然会孝敬姨娘,不会让姨娘短了花用,若是真有那一日,攒这些银子岂不是便宜了别人?”

在赵姨娘被说得晕乎乎,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贾环快手快脚的将缎子放了回去,同时回去的还有他袖子里的那两锭银子,合上箱子,锁好推回床底,将钥匙塞到赵姨娘手里,见她还要说话,道:“我后颈上痒的很,姨娘你帮我看看,是不是长虱子了?哎呀,好痒?”

贾环回来,自有人告诉他这些,去了赵姨娘的院子,发现里面的布置和之前相差不多,赵姨娘也还是和之前一样的爱嚼舌头,东家长西家短的说个不休,却全然没有一点张狂之色,顿时放下心来。自己这个姨娘看着荒唐,实际上还有些分寸的,不然也不会这般顺利的生下一子一女。她到底之前是贾政的身边人,知道贾政此人最重规矩,最不能容身边人逾矩,所以从不去触他的逆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