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不知道因了贾环的言语,贾政为了到时候能查出虚帐、假账,专门寻了人去问,他到底是做官的,人脉甚广,便有熟知这一些事故的人为他细细说来,他这才知道里面的名堂之多,只让人瞠目结舌,更是惊叹贾环的远见,原准备等报账的时候狠狠教训一帮人,却不想还不等报账,便出了这等子事……

王夫人此刻却显出一脸骇色来,惊道:“竟有这样的事!这这……”她已经恢复了镇定,若只是这件事,实在算不得什么,拿了帕子抹泪,道:“我一个内宅妇人,见识有限,哪里知道外面的事情,更是第一次主持这么大的事,不想这里面竟……这些该死的下作胚子,都是我往日太纵了他们……”

“够了!”贾政打断她道:“这里面的猫腻,我自会慢慢查个一清二楚,此刻也不和你分辨,我只问你,这么些银子,从哪里来?”

王夫人诧异道:“老爷何出此言,难道这些银子还是我去偷的抢的不成?自然都是府里的银子……”

贾政只静静的看着她,若不是前不久因知道了皇上要清查户部的消息,瞒着所有人将府里的财务清理了一遍,以他从不过问俗事的习性,他还真不知道府里剩了多少银子。

看着那丝毫看不出作假的诧异的表情,贾政以手抚额,心中对这个妇人已经失望至极,想到自己竟和她同床共枕是数年,顿时心生寒意,有些心灰意冷道:“琏儿已经都招了。”

王夫人脸色一僵,剩下的半截话噎在嘴里,半个字也吐不出来,嘴唇张合了几下,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贾政只看她的脸色,便知道自己果然没有猜错。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他怎么可能先去问了外人,然后再来和王夫人对质?

他原只是有些奇怪王夫人哪里来这许多银子,甚至想过是不是从薛家挪用的,他在这件事上并没有多想,想到更多的是如何度过皇上那关。

谁知正惶惶不安在园中寂静处沉思时,听到两个丫头闲聊,其中一个还是王夫人身边的大丫头,正言道:“……林姑娘拿什么跟宝姑娘比呢?宝姑娘他们院里一概采买用度都是他们自己的,不过是白住咱们的屋子罢了,可是林姑娘,一草一纸都是花的咱们府里的,只每年用的药便不知要花多少银子呢!”

听到这里,贾政先是一怒,府里的奴才这般放肆,居然敢这般胡乱议论主子!林黛玉是他妹妹的骨血,是贾母嫡亲的外孙女儿,便是花府里的银子也……想到这里却又是一惊,林黛玉虽父母双亡,他们家也是勋贵之家,虽比不得贾府富贵,但是也是世代为官,尤其他妹夫林如海乃是探花出身,去世前任的可是巡盐御史,出了名的油水丰厚,便是清廉为官,只是各处孝敬也是不小的数目。先前林如海在世的时候,每年都要送大量的财物过来,说是年礼,但实则含了黛玉的花用,真说起来,倒是他们占了林家的便宜,黛玉一年哪里用的了那么多?

林家世代单传,林如海去世,所有东西自然都是留给黛玉的,他们家并不清贫,继承了整个林家的林黛玉又怎么会“一草一纸”都是贾府供着的?

越想便越是心寒,这才有了方才的试探,因林如海的后事是贾琏办的,便拿他来一试,果然便试了出来,想到这是故去的妹妹的唯一的骨血,想到向来与他交情甚笃的林如海临终托孤……心中只觉得憋闷的几乎要吐出血来,道:“好,好!果然是你!居然连欺负无依弱女的事情都做出来了!玉儿是谁?那是敏儿的骨肉!是如海兄唯一的骨血!是、是老太太的嫡亲外孙女,你、你……”

王夫人见他这幅模样,索性豁出去了,道:“玉儿还小,又是女儿家,我们贾家是她唯一的亲人,她的财物,我们不保管谁来保管?现如今家里建园子,手头颇有不便,暂挪来用一用又有什么干系?到时还她就是。”

“既然如此,”贾政怒道:“你既替玉儿保管财物,为何玉儿自己并不知道?”

王夫人一愣。

贾政见一言又试了出来,恨声道:“你替人保管财物,它的主人倒不知道,你花了用了,她还是不知道!你保管的好,保管的好啊!这和强盗明抢暗偷有什么区别?!”最后一句却几乎是吼出来的。

王夫人噎了噎,道:“妹夫将玉儿交给我们照料,原就含了要亲上加亲的意思,不过提前用她些嫁妆罢了……”

“宝玉那个不知上进的东西,哪里配得上玉儿?”

王夫人道:“宝玉自然配不上玉儿,我说的是环儿,环儿模样清俊,人又体贴周到,配上玉儿正好,老爷将他们一同遣去庄子,难道不……”

她却不知道因了贾环的言语,贾政为了到时候能查出虚帐、假账,专门寻了人去问,他到底是做官的,人脉甚广,便有熟知这一些事故的人为他细细说来,他这才知道里面的名堂之多,只让人瞠目结舌,更是惊叹贾环的远见,原准备等报账的时候狠狠教训一帮人,却不想还不等报账,便出了这等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