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楠手上的动作瞬间僵住。
他知道在这个年年修堤年年跨的朝代,二十年一遇的大水意味着什么。
虽然河堤在李资的努力下,好生修了半年,可是区区半年能修起多长的堤?区区半年能将那些积年累月堆起来的渣子工程全部挖开再修一次?
那个人在河堤上,钱花了,人杀了,多大的阵仗都摆出来了,结果堤却跨了……
即使人人都知道这只是他运气不佳,可是也不妨碍他们将所有过错都堆积在他身上,将一个一心为百姓为大昌做事的贤王,变成圈养在京城以生孩子为己任的闲王……更何况还有两个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兄弟,一直火眼金睛的盯着,等着揪他的错处……
犹记得临别时,那人转身登车,却又停下,转头笑问:你今儿吹什么曲子送我?
他说:不吹。
然后看着那人那车越走越远……
忽然就很后悔。
明明知道那人是在没话找话,为什么就不依了他,多留他一会?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看见他意气风发的笑脸……
“大爷?大爷?”
林楠霍然惊醒,将擦头发的布巾扔在一边,一边穿外衫,一边问道:“父亲呢?”
林全上前帮忙,答道:“原已歇下了,不过现在应该已经起了,福管家说,估摸再过一会,宣老爷进宫的圣旨也该到了。”这么大的事儿,李熙肯定不会等到第二天再议,而不管是救灾还是赈灾,户部都是最重要的一环,跑的了谁也跑不了他林如海,所以干脆自个儿早早的就准备好。
林楠嗯了一声,匆匆向林如海的正房走去,里面亮着灯,林楠进门,见林如海果然已经起了,身上穿着官服,帽子放在一边,正低头翻看一本册子,听到声音,头也不抬道:“今儿晚上遇上那两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