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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这父子两个,至少表面上来看,是一个比一个的娇生惯养,半点苦都吃不得。在天气上,林楠是最怕冷,林如海却更怕热,是以一进六月,林如海就故态复萌,又开始告病……他先前就因为总是请假不去早朝,引得许多人不满,但因为李熙的纵容,也没人敢说什么,先如今他变本加厉连衙门都不去了,立刻引得不少正直的御史弹劾。

按说被御史弹劾,官员怎的也得上折子自辩吧?偏御史弹劾的时候,林如海还在家睡大觉,李熙也叹气——为了点卯和早朝的事儿,林如海已经跟他提了数次要外放的事儿,只是他好容易将这人弄到眼皮底下来看着,如何肯放?只得默许了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行径。

此刻麻烦上门,李熙只得自己扛了——否则那人欢天喜地的贬官外放去了,他怎么办?

于是干咳道:“林爱卿身体向来不好,偶尔告假也是有的……”

不是偶尔啊陛下!就算你是皇帝也不好这么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吧?冬天不早朝,夏天不上班……身为一部尚书,这样真的可以吗?

说身体不好——礼部尚书大人还颤颤巍巍的在那儿站着呢陛下!

李熙也觉得这话说的好像不太合适,于是又干咳一声,道:“林爱卿身体既有不适,众位大臣去户部办差时,可有耽搁或不便啊?若是有的话,尽管提出来,朕责成林尚书带病督办!”

这个……众大臣对视一眼,纷纷摇头,不便什么的,还真没有,林如海人虽走了,事儿却安排的妥妥当当的,效率甚至比先前还高。

李熙见无人说话,松了口气,道:“朕也知道林爱卿呢,为人是有些惫懒,又体弱多病,可是朕是委实离不开他——先前朕令户部办差,总是先哭一顿穷,末了十分办成个六七分,便是如此,还要大大的表一顿功,说如何如何不容易,如何如何艰难才腾挪出用项,可现在林爱卿管着户部,但凡是朕要什么,林爱卿也就一句:‘臣遵旨’,末了妥妥的给办了,不让朕操半分心……”

一番话说得朝上的大臣纷纷点头,他们是深有同感啊,先前那个户部尚书那个会哭穷哦,无论他们去要什么钱,哪怕是陛下准了的,一准儿先哭上半个小时,好话说尽才会松口,便是这样,也休想一次就拿齐了,一项银子不知道要跑多少趟!换了林如海便不一样了,查查帐没问题,又和规矩,直接大笔一挥,拿钱滚蛋!别耽搁老子看书!

不过……林尚书有能力我们都承认,可是他能不哭穷,要钱就给,也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吧?要不是国库现在有钱——好吧,让国库有钱的,是小林大人……于是闭嘴。

宁愿现在这个样子,看着林如海偷懒心里酸溜溜的羡慕嫉妒恨,也不愿回到以前,为了几两银子把腿都跑断的日子……

六月,正是最热的时候。

翰林院,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一身热汗,气喘吁吁按着腰,几乎都快哭出来了:“各位爷,行行好,告诉我林翰林到底去哪儿了吧,奴才已经找了两圈了!再找不到,陛下发起火来,奴才可吃罪不起啊!”

“不是让你去工部找吗?”

“工部说,今儿小林大人没过去……”

“那户部呢?”

“林大人都没在户部呆着,小林大人就更不会去了……”

“林家呢?”

“奴才连贾家都跑过了……”小太监真的要哭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哀嚎:“林翰林啊,你到底在哪儿啊!再不出来,奴才的命都要没了……”

“额?谁在找我?”一个睡意朦胧的声音在人群外响起,人群迅速让出一条道来,林楠揉着眼睛进来:“你找我?”

小太监喜出望外,一咕噜爬起来,道:“奴才终于找到您了,快跟奴才进宫吧,皇上可等了不少时候了!”

林楠哦了一声,道:“我先去洗把脸。”

小太监扯了他便走,道:“来不及了,等上了车,小的服侍您洗……”

进了宫,没见着陛下,倒是先看见了在外面闲逛的他爹。

林如海甚是不悦:“怎的现在才来?”

林楠先前在车上又差点睡过去,现在依旧睡意朦胧,看见他爹狠狠揉了两把眼睛,精神了些,才道:“藏书阁那地儿凉快,儿子看书看乏了,就地趴了会儿,估摸着是那地方太偏僻,一时没人注意……后来要不是颜逸把儿子叫醒,都不知道有人来找。父亲,陛下叫我来做什么?”

林如海淡淡道:“前些日子来了几个百济和戎狄的使臣,你应该知道吧?”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现如今园子还在改建,学生还在招收,夫子尚在找寻,想要开课,还要等到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