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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颢顿时一噎。

林楠淡淡道:“平水韵一共也才十三元,我有足足两天两夜的时间,你说我可以写多少诗出来?”

爷我写诗快,爷就写一堆诗出来慢慢挑,总能挑出和韵的,你拿爷怎么着吧?

程颢颤抖着唇,半天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这、这……这也太不讲理了,蛮不讲理啊这……这什么逻辑这……哪有这样的……蛮不讲理……蛮不讲理……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程颢心里的念头毫无逻辑的乱闪,直到最后出现“有辱斯文”这个万能用语时,才安定下来……

颜逸的反应却比他要快的多,早已在此躬身,苦笑道:“如此,倒是我妄作小人了……”

错认的可真快,腰也弯的真勤……林楠淡淡道:“好说,只要颜解元不要总是对林某存了偏见就好……”

颜逸苦笑道:“非是颜某对林郎心存偏见,只是一路上所见所闻,才让颜某……”

“林郎向来深居简出,可能还不知道,自冰嬉出世之后,天下百姓不知多少人痴迷成瘾,荒废正业,京城百姓赌球成风,有的甚至倾家荡产……春日雪化之时,更有许多人因不肯上岸,跌入雪洞之中活活冻溺而死……”叹了口气又道:“后又听闻,水泥、瓷砖等物皆是林郎所创,为富人华堂添彩,枉费人力!前者引人入歧途,后者更是持匠人贱业,不少人甚至说林郎你以此邀宠媚上,伺机敛财……”

颜逸沉痛道:“这才让颜某不得不怀疑,林郎同我等,是否是同道之人……”

还没完了是吧?

林楠淡淡道:“冰嬉之事,林某从不以其为恶事。这世间,有人喜游山,有人喜玩水,有人爱跑马,然每年落崖、溺水、坠马者何其众也,难道是山水马匹之祸?林某素喜冰嬉,冬日满目苍白,酷寒浸骨,去冰湖之上滑一圈,仿佛飞翔与天际,身心皆醉,寒意俱消,烦闷亦灰飞烟灭,何乐而不为?只是人各有志,颜解元硬要将人性之恶也加诸其上,林某也无话可说。”

顿了顿,又道:“颜解元先前问林某,当学问是什么。林某只知,学问就是学问,但林某还知道,学当以致用,何以用之?穷者独善其身,达者兼济天下。”

“林某不敢说兼济天下,但也想要造福一方。”林楠负手道:“说我为富人华堂添彩,我认,说我借机敛财,我也认!”

顿了顿,等周围议论声渐起时,才又开口,道:“诸位应该知道,往日休整街道,均要附近居民和商家缴税纳捐,但门口这条水泥大道,甚至全京城新修的路,却没有问百姓要一文钱……颜解元可知钱从何而来?”

颜逸皱眉,不知林楠所言何意。

只听林楠淡淡道:“我林楠是为富人华堂添彩,可林某每添彩一处,所得银两足可修两条街道……将全京城的路修了一次,也只花去了这些银两的十之一二,颜解元可又知道别的钱去了何处?”

不等颜逸回答,司鸿海起身,沉声道:“此事,我知道,不仅我知道,京城百姓大多都知道——那些钱,被三殿下带去了修河堤!”

闻言,众皆哗然。

这些事,在朝廷、在京城都算不了什么密事,但这些外地来的学子却还是首次得知,一时间议论纷纷,颜逸更是又惊又怒,任凭他再机敏,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知道此言一出,今天的事,就已经一败涂地……谁又能想到,他用来攻击对方的所谓把柄,正是对方最为坚不可摧的位置……

只听林楠言语铿锵:“我林楠是伺机敛财,可是敛来的财,不是我林楠的,是朝廷的!我林楠是操持贱业,但只要有益于国家,有益与朝廷,有益于百姓,操持贱业又如何?”

语声渐缓,望向颜逸,道:“颜解元说与我不是同道中人,想来便是因为林某人是个彻头彻尾的俗人,才不屑与我为伍吧?但林某相信,林某虽与颜解元道不同不相为谋,但与在座众人,却皆为同道中人!诸位同林楠一样,既肯千里迢迢远赴京城,想来都是为了学以致用,造福一方百姓,不惜化为俗人,愿意操心百姓柴米油盐……”

声音拔高,道:“林某愿为我等同道中人,赋词一首,以为共勉!”

转身提笔就在雪白的墙壁上写下龙飞凤舞的字迹,正是他得以成名的“林体”。

众人聚在他身后,一字一句的跟着读,越读便越是心悦诚服:“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妙!妙啊!真是绝妙好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