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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问读书刻苦至此之人,又怎会轻贱学问?轻贱学问,岂不就是轻贱他自己?

见众人皆默默点头,林楠继续道:“颜解元说林某会作诗而不做,故意戏弄诸位,这一点……林某也不认!林某的诗,便是证据!”

将方才有人录下后交给林全的诗稿捧在手上:“敢问诸君,这里面可有一句不是用心之做?可有一句是敷衍戏弄之语?”

还不等楼上之人有所反应,楼下便有人高声呼道:“若有人肯用这等诗词来戏弄与我,再被戏弄一百次我也心甘情愿啊!林郎林郎!快来戏弄我吧!”

林楠满头黑线,这么严肃的场景,谁在乱入呢!目光向楼下一扫,顿时吓了一跳,这一堆黑压压的人头从哪来的,什么时候楼里来了这么多人,还一声不吭的,想吓死人吗?

见林楠看了过来,楼下顿时沸腾起来:“林郎林郎,来戏弄我吧!戏弄我吧!”

“戏弄我戏弄我!”

“我!我!”

“……”

那些人并不是读书人,他们是直肠子,颜逸那些文绉绉的话,他们不懂,也不在乎,他们只知道,林郎戏很好玩,林郎的“三字经”自家小孩都会背,林郎泥修的大道平整又坚固,以后下雨不会再踩一脚泥,而且,林郎生的比小姑娘都漂亮……所以他们喜欢林郎,如此而已。

林楠心中微暖,他自问从未为这些人做些什么,可是这种时候,他们却毫无理由的站在他这一边,让他甚是感动。

林楠抱拳为礼,那些人也知道此刻不是凑热闹的时候,很快便安静下来,二楼的一位中年儒生站起来,道:“在下司鸿海,乃昌京解元。在座的各位多是举子,旁的不说,诗的好坏,是可以品的出来的——林郎的诗,情真意切,首首都是精品,非用心揣摩不能得,想必各位都不会有异议吧?”

众人点头。

司鸿海对林郎一抱拳,道:“林郎的诗,既是真情流露,又何来戏弄之嫌?先前司某对林郎亦心怀疑虑,是司某的不是,还望林郎海涵!”

林楠苦笑道:“不敢,司兄能在此刻为小弟说话,小弟已感激不尽。”

司鸿海点点头,坐下。

林楠环顾四下,道:“林某从未说过自己不会做限韵诗,可是林某的确不善、不喜、不愿写限韵诗!林某素爱诗词凝练之美、韵律之美,情之所至,亦愿寄情于诗词。但正因为林某喜欢,林某才希望能肆意挥洒,直抒胸臆,而不是让别人告诉我,你必须用什么韵,甚至用哪几个字,那不是我的诗!我不愿为!”

“天下读书人会诗之时,多爱限韵来增加难度,提升乐趣,此乃雅事乐事,可是人各有好,林某既然不喜此道,不能以此为乐,奈何颜解元以毁誉相胁……便是如此,林某也不愿胡乱杜撰一首来敷衍各位,这才有了这八首咏梅诗,若是因此惹得诸位误会,是林某的不是。”

说实话,林楠的解释相当牵强,可是他有个最大的优势,就是那几首诗足够好,太足够了。

正当众人忍不住点头认可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道:“林郎你说你不愿写限韵之诗,可是据我所知,每年会试试题的诗词一项,皆是限韵的……林郎不会告诉我们,你连会试的诗也不愿写吧?或者说,你刚刚的话根本就是在巧言狡辩?”

林楠瞥了眼脸色依旧苍白的程颢,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站在了颜逸的身边,而颜逸,也不知何时直起了身子,冷冷的看向他,不用人说,林楠也知道这番话是颜逸教的。

这话问的在座的人都觉得没甚意思,那可是会试啊,关系着一世的前程,自然要全力以赴。而这里说白了只是一些书生闲来消遣的,不喜欢自然可以不写,这有什么可比性?

只是林楠若当真这样说,方才的诸多解释,就都成了无力的借口。但是若回答不愿写朝廷会试中的限韵诗——是前程不想要了?还是脑袋不想要了?

林楠看了眼面范得色的程颢,淡淡道:“会试乃朝廷选材之举,林某既然有意鱼跃龙门,自然要全力以赴……”

程颢唇角露出不屑的笑容:果然是这些说辞,一点新意也没有,正要反唇相讥,只听林楠道:“不过……”

程颢挑眉:“不过什么?”

更何况,林楠所言的证据并不是这两句话,而是他的字……读书可以靠天分,写诗可以靠天分,而写字,需要天分,却不能靠天分!且不说他开创的新字体,隐隐有超越前人之像,只看他那份笔力,若非是日日不倦的苦练,便是有再高的天赋也是妄想。这份刻苦,起码这份花在写字上的刻苦,他们就远远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