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楠沉吟片刻,道:“我记得四殿下、五殿下以及六殿下,最小的也有十五六岁,虽未满十八,但是也快了,陛下这般处置,岂不是会令他们不满?”
冯紫英道:“陛下说了,其余皇子皇孙年满十八岁之时,也要分派差事。如今二殿下三殿下,分别在刑部工部任职,虽早走了一步,但这两部乃是六部之末,按陛下各分一处的架势,等他们办差的时候,或许就能进兵部、吏部这些要紧的地方,怎么会不满?”
在民间,男子十五六岁便可承担家业,陛下却偏偏要定下十八岁这个期限……林楠想了一阵,未曾猜透李熙的心思,忽又想起一事,苦笑道:“去上书房上课,讲课的……不会是我家先生吧?”
冯紫英笑道:“可不正是你家先生?所以才说你消息太慢啊!不过时先生是总师傅,上书房的师傅,一共有二十多人呢。”
林楠一时无语,他前几日还欢天喜地,以为从此可远离皇子皇孙们的纷争,现在可好……
他之前跟着李磐,那些皇子为了不在李熙面前留下坏印象,对李磐客气几分,连带的也不会找他麻烦,但现在他家先生,可是拥有一定评分权的……
卫若兰笑道:“这下,我们可也算是同门了。唔,阿楠你算是时先生的入室弟子,那些皇子皇孙嘛,算是入门弟子,至于我们这些做伴读的……记名弟子?”
林楠心烦意乱,哪有心情听他的笑话,揉了揉额头叹道:“我发现自上京以来,我就没做过一件对的事……”
不等两个人说话,不耐烦挥手道:“你们两个走吧走吧!先生做了上书房的师傅,我下午总不能空着手去,还要准备礼物呢!”
撵走冯紫英两个,在库房挑了两件古物,看时辰差不多了,便去了时博文府上。
下午讲完了书,时博文沉吟道:“眼下老夫去宫中任职,未必每日都能抽出空来给你讲书,未免耽误你的课业,老夫有两种安排,你可任选一种。”
林楠早有心理准备,时博文年事已高,便是他有时间,也未必有这个精力,便是时博文不提,他也会主动提出来,口中道:“请老师明示。”
时博文道:“第一,老夫可以写一封荐书,让你去国子学读书,虽此刻不是招生的时候,但是这点面子,老夫还是有的。”
林楠点头。
时博文继续道:“第二嘛,老夫只有一子时元洲,本是状元出身,只是他为人为官皆不成,只一心扑在学问上。元洲原是翰林院学士,数年前,你师娘去世,他守丧回家,之后便不愿再去谋差,说嫌官府腌臜。唉,学不能致用,学问再好又有何用?老夫却也没有劝他,你这个师兄,性情太过耿直,便是去做了官,只怕也只有得罪人的份儿,倒真不如在家做他的学问……”
顿了顿,又道:“元洲虽为人迂腐,但是若论学问,实不在老夫之下,老夫的意思,若你不嫌弃,可以让你师兄代为授课,老夫每旬休沐时,再亲自给你讲书,你意下如何?”
只听这句意下如何,也知道时博文到底希望他选哪一条。
林楠能明白时博文的心思,时博文只有一子二孙,一子虽是状元之才,却太过古板耿直,而二孙却资质平平。时博文年事已高,总有照看不到的时候,太子在时,看着他的情分上,无论如何也会保时家一个平平安安,如今太子过世,朝中局势不明,而时博文对林楠或者说林如海的前程较为看好,不愿淡了关系,才会有此安排。
这也算不上是利用,不过是守望相助罢了,若言利益,时博文的超然身份,对林楠好处更多。
当下毫不犹豫选了第二条,时博文果然心情大好,当下命人去请时元洲来见。
等林楠从时府用过饭出来时,天色已暗,时府外已经挂上了灯笼,管家将林楠送到门外,等林全迎上来才退下,正欲上车时,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厮小跑过来:“林公子,我们主子给您的信。”
林全接过,递给林楠,林楠正反看了一眼,信封上一个字也没有,也未封口,抬眼向小厮过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车上未挂灯笼,也看不出是谁家的,林楠沉吟片刻,举步上前。
小厮忙抢上两步,拦在林楠身前,脸上露出哀求之色。
林楠叹了口气停下,道:“告诉你家主子,让他别想太多,好生跟着先生念书。现如今他平白长了一辈,该高兴才是。”
轻轻在小厮头上抚摸了两下,拍拍他的肩膀,柔声道:“去吧!”
他对小厮说着话,眼睛却一直看着在马车上,却不知车上的小小少年,看着他熟悉的动作,瞬间红了眼。
林楠沉吟片刻,道:“我记得四殿下、五殿下以及六殿下,最小的也有十五六岁,虽未满十八,但是也快了,陛下这般处置,岂不是会令他们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