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博文将目光从手中书上挪开,落在林楠脸上。
林楠知道他有话要说,将做笔记用的自制简易炭笔放在一边,坐直了身子:“先生。”
时博文看了他一阵,才道:“楠儿你可知老夫为何会收你为弟子?”
林楠微微一愣,旋即道:“先生自有先生的道理,弟子不敢妄自踹度。”
中规中矩的回答让时博文微微颔首,道:“楠儿你年纪虽小,却写的一笔好字,吟的一手好诗,且聪颖过人,几乎过目不忘,将来成就不可限量……这样的弟子,谁不想要?弟子出息了,做先生的身份自然也水涨船高。老夫也是俗人,收下你是理所当然之事。”
林楠苦笑道:“先生取笑了。”
时博文不置可否,将手中的书放下,道:“收你为弟子虽有皇上的意思,但若是我不点头,皇上也不会勉强……今儿若不是你还记得派人去请假,心中尚有几分谦恭之心,老夫也不会前来。”
林楠低头道:“是弟子让先生失望了。”
时博文摇头,道:“楠儿你天分才情,用惊才绝艳四字形容,亦不为过。只是……自古以来,惊才绝艳者多矣,善始善终者几人?究其根源,皆在一个‘傲’字。”
叹了口气,又道:“换了多年前,老夫雄心勃勃,希望教出的弟子,便是不能名扬天下,也要造福一方。谁知天有不测风云,老夫二十多年心血,突然一夜之间,付之东流。伤痛茫然之余,私心顿炽,只觉得世上再没有什么比‘平安’二字更为重要。”
林楠动容道:“先生……”
这是一个真正师徒如父子的年代,林楠从前世来,虽对时博文恭敬有加,但是未免带了几分公事公办的意思,直到此刻,才感觉到自己这个对他向来不假辞色的师父,发自内心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