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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绝口不提贾政被他连累的事,仿佛贾政真的只是因为自己不成器而生气一般,这倒让贾政心情好些了,自己也觉得自己这个舅舅做得实在尽职尽责,喝了一口香喷喷的热茶,看着经此大变,依旧洒然自若,举止从容的林楠,再想起自己那个挨了骂只知道缩脖子的宝玉,叹了口气。

此子果然不凡,难怪连皇上也会关注他,便是斥责的圣旨,也带着关切和期待。这样的圣旨一下,不仅不会让人觉得皇上厌弃了他,反而更会认为他前程无量。

又教训了几句,责令他好好读书,便放他回了院子,然后将管理义学的贾瑞,和跟着林楠贾宝玉读书的人抓来狠狠敲打了一番,这才作罢。

林楠回到院子,便看见了送图纸来并给林全求情的林成,说是哪怕再多关一刻,只怕人就要疯了。

林楠不过要给林全一个教训,并不想真关他一个好歹出来,毕竟林全虽然人笨嘴巴又臭,对他却十足的忠心,不会自作聪明,更不会惹是生非,且他是用惯了的,一个眼神过去便知道他要什么,离了一时还真有些不便,便让林成放了他出来,休息两日以后依旧做陪他出门的差事。

这边刚送走了林成,正打发人去请黛玉,幸灾乐祸的冯紫英和卫若兰就闻讯而来,好一顿嘲讽。

卫若兰笑道:“难为你每日委屈自己和薛蟠那样的人混在一处,这下可是得偿所愿了?”

林楠顿时黑了脸。

他这段日子故意到各处鬼混,一方面是不想沾上皇子之间的恩恩怨怨,另一方面是要将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移开,不想皇上的圣旨一下,只怕要被人盯的更紧了。

冯紫英四下看了一眼,见林楠早将下人都遣了个干净,声音微微放低,道:“阿楠不知道,我们这群人,原本定了一个月前陛见,好挑出最终人选。但不知道为何突然取消了,只说时日待定。宫里传出谣言,说皇上另相中了一个人,准备招他上京之后一同选拔……恰巧此时上京的,只有你一个年龄身份相符,难免就有人怀疑那个人是你……”

林楠终于将前后的事都串了起来,那些位置只怕原就内定好了,若是多了他一个,自然会有人被挤下去,难怪会有人忍不住对自己下手。

万岁爷此举,是要给江南的父亲撑腰?

面上却丝毫不显,瞟了冯紫英一眼,道:“你不会也这么想吧?你应当知道,我可不是皇上召来的。”

卫若兰哂然道:“在我们面前也耍花枪,你若不是早知道这个,这些日子何必天天和薛蟠他们一起胡混?”

林楠不屑道:“你不知道我父亲现如今做的,可是天下第一大肥差?那就是个大钱袋子,我父亲就是上面系的那根绳,谁不想让他略松一松,好伸手进去抓一把?便是皇上不想,我不想,总防不住有人这么想,不得不先绝了他们的念想。”

父亲向来以纯臣自居,可是若他真的做了哪个皇子的伴读,只怕父亲想不站队也不成。万岁爷此举,委实让他猜不透。

冯紫英道:“我们原也认为是谣言,但如今见了圣旨,却又信了几分。天底下三品以上的官儿多了去了,哪一家的儿子像你这样的,不过去喝了几顿酒便被皇上斥责的?可见皇上是当真看重。”

林楠皱眉道:“不提这个,倒是你们两个,现如今皇上年富力强,你们现在就忙不迭的站位,就不怕?”

卫若兰耸耸肩道:“选拔伴读的事,是皇上的圣旨,我们不过是响应罢了,皇上总不会因为这个就迁怒我们,便是将来有什么不顺,也是我们小一辈的事儿,总归连累不到家族上。”

林楠默然,忽然想起一事,招了锦书过来,道:“你去一下妹妹的院子,就说我这里有客,让她不必过来了,将这些图纸拿给她先挑着,等我闲了就过去。”

冯紫英道:“前儿便听你说要买宅子,怎么现在还没找好?”

林楠点头道:“京城的地价委实高,这次带的银两竟不太就手,能挑的着实有限,幸好前儿得了十万两的外水,才……”

话还未说完,便听冯紫英笑道:“京城的地价虽高,可是也不比扬州的园林贵多少,阿楠你定是给人当肥羊宰了!”

林楠皱眉道:“不会吧,林成也是极精明的人,而且我还央了舅舅派了得力的管事……”

说到这里自己便住了口,想起贾府下人们的做派,摇头失笑,这事的确是自己失算了,只知道贾政是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的人,便当他派的人也一样可靠。

他在京城人生地不熟,这倒有些为难了。

卫若兰笑道:“阿楠你到处找菩萨,见了真佛却不知道烧香,在京城里,谁不知道紫英人面最广,这种事,交给他正是万无一失。”

他绝口不提贾政被他连累的事,仿佛贾政真的只是因为自己不成器而生气一般,这倒让贾政心情好些了,自己也觉得自己这个舅舅做得实在尽职尽责,喝了一口香喷喷的热茶,看着经此大变,依旧洒然自若,举止从容的林楠,再想起自己那个挨了骂只知道缩脖子的宝玉,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