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过拐角,就是第九层了,那里传来的重重的打斗声和人们的呼喝声,显然魔王大人的人马已近在眼前了,只要再二十步,不,再十步……
“啊!——”
一阵尖锐的疼痛击中了艾比的脚踝,她笨拙的摔倒在地上,堪堪撞翻了拐角的桌子,上面堆放的羊皮纸和文具四处散落。
艾比在满是纸卷的地上滚到,一条腿剧烈的痉挛抽搐着,膝盖以下都麻木的完全不能动弹,背部重重的撞击在石面上,自骶椎骨开始蔓延起一阵熟悉的疼痛,艾比倒抽一口凉气,在地上侧过身子,正想爬起来,却被一道鞭子似的的光芒抽倒在地上。
“——钻心剜骨!”高亢疯癫的声音响起。
艾比立刻发出凄惨的痛呼,浑身疼的好像骨肉剥离了一样,血液霎时间凝结在血管里,难以言喻的痛感从四面八方向艾比袭来。
艾比艰难的吐出一口气,努力睁开眼睛,却看见一个比她更惨的女人,贝拉特里克斯半边身子几乎烧焦了,左手烧的犹如黑碳状,僵直的不能伸缩,右手牢牢握着魔杖,一条腿看起来已经瘸了,她素来俏丽的脸庞已经被烤的面目全非,鼻子不知被什么削平了,只看见两个出气的孔,眉毛睫毛都没了,眼皮也被烧去了一半,皮肤上都是烧出来的血泡和焦黑,只有两只不住滚动的眼睛,揭示着这个狰狞恐怖的不像人的女人还是个活物。
艾比觉得自己低估了阿米莉亚的火焰防护咒,这样惊人的杀伤力,几乎可以和魔鬼火焰这样的顶级黑巫术相媲美了。
贝拉特里克斯宛如从地狱尸堆里爬出来的僵尸,又好像沉没在黄泉底的阴尸,疯疯癫癫的逼近艾比,发出桀桀的笑声,用魔杖指着艾比,眼中发出阴惨惨的凶狠:
“……我终于可以杀了你了,这几年来,我没有一天不想着取你的性命!我一次又一次的想象着把你一片一片撕碎的情景,连睡觉做梦的都想着割断你的喉咙,然后看着你的血一滴一滴流尽,听你哭号哀叫,这时我才觉得舒服些……”
艾比就趴坐在转弯处,她看着这个睚眦欲裂的女人愉快的叙述着虐杀自己的n种方法,听见身后愈来愈近的撞门声,还有长廊那一头挣扎着要出来的巫师们,眼看着这个疯女人高高的举起魔杖就要取自己性命,艾比突然高喊道:
“——你知道他为什么不爱你吗?”
——贝拉特里克斯已经开始唱的咒语停了下来,她愣愣的看着艾比。
她也想狠狠折磨艾比一番,可她没有时间了,前面是即将撞破的大门,后面是随时可能追出来保护艾比的巫师傲罗,她必须立刻杀死艾比。
艾比慢慢绽开笑容,因为嘶喊而有些低沉的嗓音突然变异常甜美动人,在她耳边缓缓流淌,柔柔的蛊惑着这个为爱疯狂的女人:
“……你一直爱他,爱他胜过你的丈夫,你的家族,甚至胜过你自己!对吗,贝拉?你跟随了他这么多年,为他出生入死,为他全然不顾自己家庭亲人,可是他从来却没把你放在眼里,这是为什么呢?”
贝拉特里克斯心里疯狂的喊叫着——杀死她,快杀死她!现在!马上!不然,就来不及了!可她下不去手,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对她的诱惑实在太大了。
她曾经无数次无数次的想过这个问题,午夜梦回,她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思索这个问题——他为什么不爱她?为什么不爱她?她可以为他去死!
贝拉特里克斯的眼中似乎要喷出火焰来灼烧艾比,艾比丝毫不理会,慢慢拖长了动人的声音,像引诱浮士德的梅菲斯特一样,悄声言语:
“…本来你以为他就是这样的人,没有男女感情,一心只知道征服和控制,你也死心了,只希望跟在他身边就好,可是,我突然出现了,一切都变了!他待我如珠似宝,好几乎不像他自己了;你这才知道原来他也是会去爱一个女人的,只不过那不是你而已;可你明明比我付出的要多的多啊!这…都是为什么呢?”
贝拉特里克斯神智恍惚的回忆起过去的日子,她如何为黑魔王效力,如何伴随在他身边,可他永远是一副冰冷残酷的模样,从来不对任何人假以辞色,动辄处罚任何他不顺意的人,没有人可以例外。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呢?
他从来不讲究吃穿住行,豪宅庄园和山洞荒野于他几乎没有区别,可是有一天,他突然要建造刚特城堡,要美丽的花园湖泊和各种珍稀动植物点缀;
后面不断射来锐利的魔咒,好在这个长廊上巨柱林立,艾比左挪右挡,以s形躲闪着,不断挨到柱子后面去,眼看前面就是长廊的拐角处,艾比已经看见那张放在角落里的登记文案了,她急了,一边大喊救命,一边扑腾着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