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就要扑上来,被眼疾手快的宇文成睿一把抓了回去:“别冲动,小拾,消消气!”

宇文化及故意皱眉道:“嗯?不像女人吗?”

萧拾一时语塞,要让他承认自己像女人那是万万不行的,但若是答不像,那老狐狸就要认定他的易容不过关,逼了他换裙子才许出门的话就得不偿失了。顿时火冒三丈,被抓着打不到宇文化及,宇文成睿就遭殃了,挨了他好多下拳脚,眼看挟持不住,宇文化及还在那里怪腔怪调的火上浇油,不由大急:“爹,爹,你少说两句!”

忽然感觉到怀里的人儿没了动静,宇文化及也一脸古怪的看着他。

他一愣,下意识的感觉不对的时候,萧拾已经狠命一脚跺了下去:“你这个大骗子!”

“嗷!”宇文成睿痛的惨叫一声,却不敢松手去抱自己的痛脚,死死拉住萧拾求饶:“小拾,别生气,爹他逼我给他圆谎,我是迫不得已……”

宇文化及见儿子就在眼前狠劲儿的出卖他,冷哼一声道:“睿儿啊,你妹妹铃儿难得到扬州,你带她四处转转吧,记得天黑前要带他回来,女孩儿可不能在外……”

他一口一个妹妹、女孩儿,萧拾气得大叫:“宇文化及!”

宇文化及哈哈大笑:“要叫爹!”

“爹你个大头鬼!”萧拾顺手摸了个东西就砸了过去。

宇文化及见他气得连准头都没了,哈哈大笑,谁知砰的一声,座上的端砚被砸个粉碎,墨水四溅,将上面的文书污的不成样子,宇文成睿原本挂在腰上的羊脂玉佩裂成两半浸在墨水里,不由大怒:“萧拾!这是圣旨!”

萧拾得意的做个鬼脸:“打得就是你的圣旨!”

“走了,走了,去逛街!”宇文成睿在他们战火升级之前,赶紧带萧拾离开。

……

看到久违的扬州的大街小巷,萧拾很是兴奋,漫无目的的逛了一阵,却总是觉得不对劲儿,街还是那条街,树还是那些树,连树下面那些石头也和以前一模一样,但萧拾就是有一种违和感。

侧头苦思半晌,终于想到:“成睿哥哥,我记得这条街上有好些乞丐、还有卖艺的、说书的艺人,怎的一个都不见了?”

宇文成睿微微皱眉,道:“回去再跟你说,难得出来一次,不提这个。”

“不,我就要知道。”萧拾好奇心大起,那些在大街上讨生活的都是最底层的人,离了这里却到哪里过活呢?

宇文成睿看了他一眼,语气凝重道:“原不想让你知道这些,两个月前,圣上带着萧妃上街游玩,有个小乞儿躲的慢了些,给圣上看到。圣上大怒,嫌有碍观瞻,又言他们不事生产,浪费粮食,命人将扬州城中的乞丐都……处死。”

萧拾顿时浑身僵硬,难以置信道:“……处死?”

几个月前,他也是这些乞儿中的一人,他们中间,有的和他打过架,有的帮他打过架,他们中间,有的抢过他的馍馍,有的被他抢过馍馍,他们一起被官差撵的鸡飞狗跳,他们一起被街头的小混混们欺压打骂,他饿肚子的时候有人将自己讨来的东西分他一份,他也曾将偶尔得来的美食和大家分享……但是现在……他们、都死了……就这样、就……死了?

萧拾觉得浑身冰凉,在这扬州的大小街头,白天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可怜,装的像死狗一样,晚上个个凶神恶煞,争抢如恶狗的乞丐们,就这样……没了。

有碍观瞻?有碍观瞻!居然是这么可笑的理由!居然为这么可笑的理由就死掉了!

大家那么努力的活着,那么努力才能活着!没有饿死、没有冻死、没有被人打死、没有被恶狗咬死!最后却因为有碍观瞻,就都死掉了……这样的事,实在是……太可笑了……

“为什么会这样?”萧拾茫然的望向宇文成睿,浑然不觉自己已满脸泪水:“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宇文成睿默默抹去他的眼泪,无言以对,良久才叹息一声:“他是皇帝啊!”

“他凭什么?他凭什么!”萧拾摇头失声道:“东征高丽,三战三败,他将我们汉家的健儿带去,却连他们的尸体也不曾带回来,他穷尽奢华,强征民夫,这大运河里埋了多少百姓的尸骨,是他让多少人成了孤儿,让多少人只能乞讨为生,就算这样,他还容不下!他以为他是谁?他凭什么!”

他的愤怒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寇仲和徐子陵他们,他们都是战乱中的孤儿,他们的父母有的替杨广打仗儿死,有的为他修筑运河而亡,有的是因为苛捐杂税太多,病后无力医治而死……他们因杨广而死,而杨广却连他们留下的遗孤都容不下!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立刻就要扑上来,被眼疾手快的宇文成睿一把抓了回去:“别冲动,小拾,消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