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萧拾又陷入失眠的痛苦中,干脆就在房子里转圈了,‘快’和‘轻’两字诀一起练,顺道加上轻功,进步更是一日千里。
“是什么?”萧拾已经习惯了宇文成睿时不时从外面买些小玩意儿给他,或是吃的或是玩的。接过纸包打开,一股浓郁的肉香传来,惹的人食指大动。
“皮脆肉酥,肥而不腻,香浓味美,”宇文成睿道:“绝对让你满意。”
萧拾坐下来,直接用手拈了一块吃下,若有所感道:“嗯,的确风味一流。记得小时候随仲哥和陵哥他们上街乞讨,讨到又黑又硬的馒头,实在难以下咽,他们便带我到东关街后面的小巷,那里正对着全福居烤鸭店的后门,就着那浓浓的肉香,仲哥会说:‘来来,今天的鸭子烤的不错,兄弟们不要客气,尽管享用。’陵哥便说:‘嗯,小拾,这个鸭腿给你!啊,仲少,你吃鸭头好了,我最喜欢鸭翅。’我说:‘我才不吃鸭腿,鸭脖子才最好吃呢。’就这样,再难吃的馒头都变的香甜了。可惜后来老板发现我们老来蹭他的香味儿,便撵了我们走。仲哥还发誓,以后有钱了,要买两只,一只吃,一只扔来喂狗……”
萧拾边吃边边说,想起三兄弟那时的情景,唇边泛起笑容。却见宇文成睿在一旁捏起了拳头,自责道:“要是我早些认识你就好了……”他只恨自己遇见萧拾太晚,一想到萧拾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就觉得心酸又心疼,不由对寇仲和徐子陵又嫉又恨,嫉妒他们在一起度过没有他的日日夜夜,更恨他们既然有幸和这样一个玉雕般的小人儿一同生活,却不好好的将他捧在手心里,竟然让他挨饿受气,还要去乞讨。却不知寇仲和徐子陵确实将他捧在手心里,但那已是他们竭尽全力为萧拾提供的最好的生活。
萧拾看宇文成睿的神色也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但是那段日子他真的不觉得苦,相反,他很开心。但这话却不知道怎么跟宇文成睿说,只好笑道:“嗯,这鸭子的香味儿和那全福居倒是挺像的。”
宇文成睿不由心酸道:“回头我就去你买全福居的鸭子。”
萧拾摇头道:“别哄我了,全福居在扬州呢!”
却见宇文成睿瞪大了眼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怎么了?”
宇文成睿诧道:“你不会不知道……这里就是扬州吗?”
萧拾微微一愣,他昏迷一个月被带到这里,一直以为这是洛阳,不曾想这里竟是他从小长大的扬州。不由有些黯然,道:“又有谁来告诉我呢?”
并没有人存心瞒他,只是大家都以为他知道而已,但他被软禁在此,又怎么会知道这是哪里?
宇文成睿心中大恸,想到他如今的处境,内疚不已,道:“我带你出去玩吧?”
萧拾立刻瞪大了眼看他:“可以吗?”
宇文成睿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但看到萧拾瞪大的双眼,顿时拒绝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
这段日子萧拾总是一心数用,虽然言行如常,但在宇文成睿看来,萧拾越来越喜欢发呆,他的目光总是是散漫着,幽深无限,仿佛永远笼罩着一层蒙蒙的水雾,似乎整个心灵都沉静在内心深处的另一神秘美丽的世界,让人油然生出想将他留在身边却又无从着手的无措感觉,宇文成睿就常常陷入这样的无措当中。即使萧拾看着他的时候,他也觉得萧拾的眼睛看着他,心却在遥不可及的远方,无法触摸。
但这一次,宇文成睿呆住了。那双漆黑如夜的眸子望过来时,迷蒙的双眸一下就清澈起来,如同云开雾散,露出朗朗晨星,明亮专注,清澈水润,带着无尽的祈盼,仿佛是因眼前之人才回到这人世间,令人无比满足和骄傲。
宇文成睿从来不知道,仅是给人看一眼,就是这么令人满足而自豪的事。他只知道,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拒绝那双眼里的期盼,别说只是出门,要他的命也行。
他视死如归道:“你等着,我去跟叔父说。”
……这是和宇文他爹谈判的分界线……
“你知不知道独孤阀现在对我们紧盯不放,李阀也在一旁虎视眈眈,你现在却要把把柄送到人家手里去……你到底是想害死你爹我还是想害死萧拾?”
“爹,那么久的事……”
宇文化及不耐打断:“官场如战场,没事都能造出事来,何况只是数月前的事?”
“爹,你不是说要交好小拾吗?再这样下去,人都要憋疯了。”
宇文化及讽道:“我怎么看不出来他要疯了,他不是每天勤练轻功准备好逃跑吗?”
宇文成睿眼中显出痛苦之色道:“您没发现小拾一天比一天沉默、一天比一天麻木吗?就像人在这里,魂却丢到不知何处似的。爹,小拾才十二岁,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
于是萧拾又陷入失眠的痛苦中,干脆就在房子里转圈了,‘快’和‘轻’两字诀一起练,顺道加上轻功,进步更是一日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