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的后门是一座小小的院子,几颗葡萄树下有一座石桌,美丽的不似凡人的师妃暄正静静坐在桌边,美目深注,落在徐子陵脸上。
徐子陵道:“果然是师小姐。”
随在解晖身后在石凳上坐下。
师妃暄叹道:“洛阳一别,不过数月,天下形势已然大变,子陵和你的好兄弟寇仲的本事,让妃暄不得不惊叹。”
徐子陵无意和她叙旧,淡淡道:“师小姐智慧过人,应该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你做任何事都只是徒劳,又何必为一己之私,将这片安乐之地,卷入战火之中?”
师妃暄静静看着徐子陵,道:“子陵是否还因为安小弟之事,对妃暄心存怨怼?”
徐子陵淡淡道:“师小姐和我从一开始立场就不同,自然各施手段,何来怨怼?”
师妃暄平静道:“不管子陵如何想法,妃暄可以狠心对安小弟出手,只因我为百姓苍生,可此做出任何牺牲,包括被人误解,或永远不能进窥天道,又或终生歉疚。”
解晖击桌赞叹道:“说得好!只有清惠能栽培出像妃暄般的人物。”
徐子陵淡然道:“说来说去,师小姐仍是认定了,只有李世民才是真正一心为天下百姓为谋福祉的圣人君子,而其他人都是为了自己的野心和私利?”
师妃暄苦笑道:“我怎会怀疑子陵和少帅的良苦用心?只是师尊在多年前作出预言,若天下是由北统南,天下可望有一段长治久安的兴盛繁荣。若是由南统北,不但外族入侵,天下必四分五裂。这道理子陵明白吗?”
徐子陵皱眉不语。
师妃暄继续道:“子陵试想,当寇仲攻下长安,必将元气大伤,李世民则仍可据江都顽抗,发动关内和太原余军全面反攻,塞外联军将趁寇仲忙于收拾残局的当儿大举南侵,这天下将是何等局面?”
“在北方的超卓人物中,只李世民具备所有令中土百姓幸福的条件,这是寇仲不敢怀疑的。假若李世民登上帝座,一切问题可迎刃而解。如果说只有一个人可以为这天下带来和平,那就是子陵……”师妃暄为徐子陵斟下一杯香茶,一双盈盈美目,深深看向徐子陵:“子陵啊!为天下苍生计,可否玉成妃暄的心愿?”
“说的好!”
徐子陵微微一笑,将师妃暄递来的香茶一饮而尽,正当师妃暄和解晖露出喜色时,轻笑一声道:“果然是舌绽莲花!”
又道:“徐子陵有两件事要问师仙子,师仙子说天下只能北统南,不能由南统北,所以让我说服寇仲支持李世民,徐某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寇仲投效李世民,和李世民投效寇仲,同样是二人实力合二为一,何来南北之分?寇仲实力远在李世民之上,为何在师仙子心中,却只能由寇仲投效李世民?”
师妃暄一时哑然。
徐子陵又道:“刚才师仙子描绘出一副可怕景象,乃是为了说明寇仲统一天下的危害,其中有‘李世民则仍可据江都顽抗,发动关内和太原余军全面反攻’之语,徐子陵的第二个问题是:既然李世民乃是师仙子精心挑选出来,一心为百姓谋福祉之人,为何还会在寇仲攻下长安,天下即将太平之际,策动关内太原余军反攻,给塞外联军创造南侵时机,让我中原百姓暴露于塞外铁蹄之下?为何师仙子认为,为了不让这样的惨状发生,寇仲会放弃即将到手的天下,而李世民却连放弃复仇都做不到?”
师妃暄脸色一变,静默无语。
徐子陵淡淡道:“师仙子回答不出,那么就让徐子陵来答,是因为便是在师仙子心中,与李世民相比,寇仲才是真正爱民如子的那个人吧!”
“师仙子的话,让我想到一个故事。两个妇人争夺孩子,都说是自己的,官司打到官府,县官分辨不出,便让她们一人拉住孩子的一只手争夺。孩子大声哭痛,其中一个妇人连忙撒手,县官便将孩子判给了她,因为这种情况下,撒手的那个才是心疼孩子的人。师小姐今日之举,是欺负寇仲更心疼百姓,所以来逼他撒手麽?”
说完,徐子陵长身而起,拂袖道:“慈航静斋的仙子们,总会在自己做的任何事上,都披上一曾美丽的外衣,说到底不过是因为你对李世民具有强大的影响力,而寇仲却不那么卖帐罢了!师小姐,你请出宁道奇截杀寇仲,又和了空一起袭杀小鱼,和我徐子陵已是生死大敌,今日徐子陵为解堡主而来,不好擅动干戈,下次再遇时,你我便生死相见。”
师妃暄脸上瞬间惨白。
解晖被安余一打岔,兴致全无,淡淡道:“子陵何不听她本人亲口来说?子陵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