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兰斯·卡尔将帽子从身前移开,穿着一件鼓鼓囊囊的大衣,坐在软皮沙发上,清朗的光从树缝里映着他皱纹沧桑的面孔。
他有些老了,头发有些秃顶,不修边幅,脸上老人斑一个叠一个,秃鹫般的眼神尖锐又令人不适,是个古怪而尖利的老人,却也是个传奇式的人物。
宋欣听话地掏出手机,咔嚓按下了快门。
“不错。”兰斯·卡尔慢吞吞地说:“虽然你拍照技术很烂,但也不失为一种真实……你想看我藏着的残疾吗?”
宋欣一呆,道:“这——这个——”
然而老人扯下了手套。
宋欣顿时感到一种难言的不适,兰斯·卡尔的手脱离手套时甚至黏了一下,那双分泌着黏液的手肿胀又发红,老人斑都被泡的透明,半丝褶子都没有,像个肾性水肿极为严重的尿毒症晚期患者的脚腕——却又黏糊糊的。
“抱歉。”兰斯·卡尔没什么情绪地道:“本来倒是不发肿,只是我一直在用抑制剂,就这样了……你要原谅我,不用抑制剂的话我实在不像个正常人。”
“我最穷的时候。”兰斯·卡尔说:“兜里只有二十美金,我全拿去黑市买了抑制剂……否则别人会发现我不一样,发现我令人恶心。你想象得出来吗?一个剑桥毕业生,因为自己的变异,沦落到这个地步。”
宋欣艰难地说:“对不起……”
那团黏液里甚至还有纸屑和脓痂结块,看上去极为可怖。
兰斯·卡尔疲惫道:“你拍吧。”
“我不想看到这双手。”兰斯·卡尔苍老地说,“拍吧,我好戴上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