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陶涛在习惯的时间醒来,身边睡着另外一个人的感觉并不陌生,陌生的是那种气息,全然陌生的气息。他花了一点时间才想起来这究竟是怎么了,他花了更长的时间去看袁朗的脸,五官鲜明,眉毛浓丽,袁朗不是以容貌取胜的人,可几乎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地方,即使熟睡仍有一种奇异的压迫感。

多么陌生!?

看了多久都是一样,陌生的脸,陌生的人,连同睡在这张床上的自己一起,变得这样陌生。

曾经的无数个清晨,他醒来的时候耳边弥散着的全是另一个人的呼吸声,平静而和缓,熟悉的仿佛不存在,仿佛不存在的怀抱,仿佛不存在的面容。陶涛忽然发现他从来没有仔细的去看过段亦宏的脸,闭上眼睛去回想,脑子里模糊一片,然而熟悉,每一点呼吸,每一点笑,他说话时的折转的尾调。

陶涛有些困惑,或者段亦宏对于他而言早已经不是一张脸,一个人,他是他的无所不在。

陶涛小心的从袁朗手底下滑开去,一个人走到健身房里,清晨的阳光透明得带着水汽,他坐在窗台的边沿,一格一格的翻找段亦宏的名字,熟悉的名字出现了两遍,第三次的时候,他咬咬牙,按了下去。

“嗯?”段亦宏明显还带着睡意,单音节的尾调被慵懒得拖长,像卷曲的蔓草。

陶涛在一瞬间心慌意乱,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

“陶陶!”段亦宏加重了口吻:“这大清早的,你扰人清梦所谓何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