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涛试着转动了一下,段亦宏猛得把头转过来,抿着嘴,脸板得很硬,眼神锐利得几乎有点凶狠。

“段段!”陶涛笑得尴尬:“那个……也不都这样的。你看哈……我不是都还蛮好的,那是他们技术差。”

段亦宏深吸了一口气,真的,快受不了,那拳拳到肉的打击,如果都落到陶涛身上……

前两场打过,陶涛被人叫去到后台去换衣服,服装其实很简单,黑色的背心,黑色的拳击裤,头上淋了水,每一根短发都倔强的翘着,湿漉漉的闪着光。

陶涛从后台里走出来,拨开拳台的围栏走了上去。

段亦宏坐在台下眯起眼睛,拳台上有无数的灯,全都聚在陶涛的头顶上闪着光,于是斯人的面目也变得模糊了起来,全身上下都飞着一层金灿灿的毛边,那光线很硬,像锐利的剑一样割人的眼。

莫名其妙的,他又想到了那个词:灼灼其华。

陶涛的神色很平静,嘴角还带着一抹笑,完全可以称得上轻松。

一件事如果做过太多遍,人们总是会从容起来,所以说,经历很重要,所谓阅历,就是阅完还要历。

陶涛站在拳台上活动了一下手脚,他的对手就从对面通道里走了出来,很高大,非常的强壮,这种商业赛不管等级,也没有章法,没有护具,甚至连拳套都没有,只是在手上缠一层白布。上拳台就等于是上了战场,生死由命。

那人上了拳台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陶涛,眼中有点不屑:“我听说你很能打?”

“一般一般。”陶涛笑道。

“你才多重?有没有70公斤。”

“差一点点,”陶涛笑嘻嘻的:“你不会嫌弃我吧?”

对方显然是被他这种态度堵得有点恼火:“想活命就快点滚,就你这样子,你行吗?”

“可不就是不行吗?别欺负我……啊?”陶涛眨了一下眼睛,把拳头伸出来。

那人咬了咬牙,和他碰了一拳,然后迅捷的跳开,战火一触而发。

陶涛刚刚与他对了几个来回心里就暗暗叫苦,这人出拳极快,力气还大,躲起来很吃力。这种重拳如果击中要害,一拳就能把人放倒。而且陶涛总惦记着台下还有段亦宏在看着,出击时便有点犹豫,生怕被人一拳反扣了回来,他倒是没什么,段段可能会马上跳起来,可是高手过招,拼得就是一闪而逝的瞬间,他心里有了惦念反而成了负担,越不想受伤就越会受伤,双方探底这几拳,互有攻守,陶涛身上被扫到好几下,火辣辣的疼。

没有中场休息,比赛直到一方落败为止。

因为台上那两个人动起手来委实有点快,段亦宏不是此道中人,也看不出门路,他只看到两个人相碰又离开,周而复始,可是都还没挂彩,他也不知道谁占着上风,心里没底,忐忑纠结到死。

对方探完底之后马上就是劈头盖脸的一套组合暴拳,重量级对手轻量级最适合的策略。

强攻!正面作战压死你。

陶涛一路闪躲,动作虽然不至于凌乱可是一派狼狈,难得在商业拳里遇上这种迅速和力量兼济的高手,双方还差了十几个公斤级,他是真的很吃亏。段亦宏在台下看着风头不对,已经站到了椅子上,陶涛眼风一扫就能看到他,总觉得很不是滋味,打架的时候有个人老是牵着你的视线,那感觉实在不爽。

他一路躲着,手肘上已经挡了好几拳,一个不小心格得慢了一点,一下膝击顶到侧腹,整个人马上被撞得飞了出去,摔到拳台上。

‘轰’的一声,台下一声暴响,嗜血的看客们兴奋得挥起手。段亦宏被人群携裹着差点从椅子上跌下去,这时候什么感觉都没了,只有一根针悬在心头上,试探着刺进去又拔出来,反反复复的折磨,像是要找到最痛的那个点,给出一下重击。

陶涛趴在拳台上喘了口气,在晃动的人群中找到段段的脸,真他妈的倒霉,往常的时候如果遇到这种对手,再撑个几回会,小挡一下,假装落败输了了事。不过是求财,他必须为将来考虑,为了输赢受了重伤这样不值得,可是现在莫名其妙的,台下有一双眼睛看着,他就不想输。他不想在段亦宏面前输掉比赛,这是一个古怪的念头,但是他执行的很彻底。

陶涛慢慢的从台子上爬起来,他从对方眼底看到一点惊讶的光,于是懒散的笑了一下,嘴角抿起来,眼中有了杀气。

段亦宏的运气其实不太好,或者,应该说陶涛的运气真是不太好,这天一共有三场,前两场通通打得惨烈,陶涛坐在段段的身边看着血淋淋的人被抬下去,捏着自己手指的那只手就开始越绞越紧,一开始还能忍耐,到后来是真的有点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