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咬咬牙,决定上报尚书。尚书大人投以同情的一瞥,然后拉着他一起面圣,一路上还交待:“若是圣上震怒,你不要多嘴。如果有转圜的余地,看我的眼色,你再说话。”这其实是看在贾宝玉本人的面子上给的提点了——如果王子腾这回败了,王家大概也就那个样子了,原先的金陵四家,如今也就贾家看着好些了。贾宝玉长长出了一口气,谢过了。
皇帝果然在发火,身为健忘族群中的一员,他选择性失忆,忘了当初是谁默许王子腾原地待命,等着帮他‘练猪’的了。皇帝的拳头攥得很紧,站起来拿拳面捶着桌面:“亏他还是领兵日久的人!竟然犯下这样的兵家大忌。”
靠!贾宝玉在心里比了个中指。比完之后他开始担心了,还是那句话,皇帝不会有错,如果有错,你们看着分吧。而且现在的问题是——这场战事要如何收场?贾宝玉又犹豫了,他是看好张炯的,但是……如果张炯这回也不顶事了,那怎么办?四家就全要填在里面了——他在要求火速动手的人里看到了史鼎的名字。
皇帝发了一阵儿火,也意识到平安州这次算是闹得比较大了,需要略微再重视一点儿。其实吧,平安州这地方的这些事,从经济损失上来说,不如黄河发次水,但是,一个月了,官军还没挽起袖子抽人,太丢脸了。火气又升了起来,然后大骂邻近官员不作为。贾宝玉想说,其实在这种时候,这种地形下,在他看来,大家不要乱动比较好,因为军事它是个复杂的事情。平安州并不是边境,四围的州县省份不动,就是个合围之势,按照持久战原理,耗也耗死它了。如果冒然行动,又是调兵又是调粮说不定还要加税,那是劳民伤财,说不定还要添乱。
皇帝直接下旨,先训饬王子腾,然后命令,出击。这个时候,这个大方向是对的,唐佑亲自起草了这篇旨意,文不加点模仿着皇帝的口气刷刷写了出来。皇帝看了草稿,表示满意,命令誊抄下发。贾宝玉从头到尾,什么话都不敢说,到了这时才说了另一件事:“陛下,大军未动,粮草先行,这——”
贾宝玉很矛盾,有心给他们多争取些好的装备吧,又怕他们当了运输大队长,不给他们争取吧,真怕这些死人抗不住。皇帝虎着脸:“你们看着办。”贾宝玉咽咽唾沫,把没说话的话说完:“别的犹可,唯有一样,如今快到十月了,冬衣却是一大笔,两边儿加起来两万多号人,东西不算太多,却还要押运。”皇帝揉一揉眉心:“叫他们赶着办罢。再调两千军士选八百役夫,押运过去,去了就留在那里听用。”唐佑不免又草拟了一道旨意,请皇帝用印。
皇帝盖完章,扫了一眼下面,事到如今,已经不干兵部尚书的切身利益了,他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反正这仗是必得赢的,期间别人如王家的煎熬,已经不干他的事儿了。贾宝玉却是一脸担心,想装都装不来轻松。皇帝想了一下,把贾宝玉留下问话。说实话,王子腾没平过叛,平常带个兵,把部队抓好给皇帝当政治筹码的事他办得溜,收拢人心也算有一套。这回一看,战争并不是他的强项。这回统帅又点了他,皇帝担心之余,也想找个安慰。
贾宝玉听了皇帝的问话,犹豫了,他不敢肯定地回答皇帝,说他舅舅一定就能赢。皇帝看他这个样子也沉默了,许久冷道:“你不看好你舅舅?”贾宝玉躬身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不敢妄言。”这会儿马后炮也该知道,王子腾已经误了战机,以后的仗会赢也会比一开始难得多。皇帝一挥手,让贾宝玉退下,回头去与唐佑商议着要不要再增援一些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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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宝玉出得殿来,迎头遇着太子带着他家兄弟,旁边伴着他家叔叔伯伯,一道进来见驾。人家才是一家人呢,有事儿当然要他们商量着办了。事儿不大不小,在可控范围内,即使失误也能扭回来,正好练手儿。
贾宝玉匆匆见了这一堆千岁,太子站住了,问了贾宝玉一句一向可好。然后就问:“听说平安州不太平,父皇今儿竟是为何呢?”贾宝玉道:“殿下进去就知道了,不是大事,却也有些小麻烦。只是不与殿下相干,是下头的人没办好事儿。”太子点点头:“你有事儿就忙去罢,打起精神来,可就快要成了孤的姑父了呢。”取笑一句,领着人走了。
贾宝玉咬咬牙,决定上报尚书。尚书大人投以同情的一瞥,然后拉着他一起面圣,一路上还交待:“若是圣上震怒,你不要多嘴。如果有转圜的余地,看我的眼色,你再说话。”这其实是看在贾宝玉本人的面子上给的提点了——如果王子腾这回败了,王家大概也就那个样子了,原先的金陵四家,如今也就贾家看着好些了。贾宝玉长长出了一口气,谢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