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确实病了,一来是贾赦先前突然好转又突然恶化的病情弄得她心情大起大落不堪承受,再不好那也是亲生的儿子,二来天气热她年纪又大,最后,她隐约察觉到了王夫人的小动作,借病来警告呢。她一病,儿孙齐上前来伺候着,也是为贾宝玉与林黛玉制造一点见面的机会。感情这回事,在贾母这里,有儿女私情当然好。即便没有,相互熟了,知道性情,又都是不错的男孩女孩,相敬如宾也是能做到的,能达到这个要求贾母自觉也对得起女儿女婿了。这年头夫妻之间要想有再高的要求,也不是太现实了。所以贾宝玉最近被贾母半是有意、半是无心地拖在了家里。

他被拴在了家里,徒忻自然鲜少能与他见面,每日傍晚便写短笺通信。“令祖母目下如何?需太医否?又,一别数日,何日君再来?”贾宝玉眨眨眼,顿觉无语。他一直搞不明白或者说一直也不算弄明白了,他们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更深层次地说,两人能够发展成个什么样子,是他不敢想的、从一开始就不费脑子去想的,估计徒忻也没个预案纯粹跟着感觉走吧。明明彼此都有那么点意思的,明明是他先招惹的自己,明明这段时间这样那样的,结果,一转过脸,人家要结婚了,他还是通过八卦才听到风声的,真的就是有够狗血的。

各有各的生活各有各的责任,谁也不可能抛开一切去搏一个未来,本来就是结不出果的花,伤感个屁啊!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让贾宝玉跟家里说:“我不要结婚,我觉得跟那谁谁处得不错。”他是做不出来的,既然这样,也无法要求对方了吧?这两个人,这年头就算能飞到荷兰,也没人给他们发证儿。这两个人有些地方真的很像,都有顾忌,都……都有太多的牵绊,太多的挂念,太多的责任不能放开。开始就是一个美好的错误,是时候了结了。就当是年少轻狂时的一场梦,至少,都放纵过自己的心,也没什么遗憾了。以后……见面会尴尬吧?或许吧。又或者时间大神能抹平一切呢?就算抹不平,又能如何?

还想要什么样的结果呢?鱼死网破?谁是鱼谁又是网?只是……心里泛上来淡淡的苦淡淡的酸涩,就怕时间大神抹不平一切,以后,无法跟这个人继续互相说心里话,无法共处一室不语也安心。

正好,这一回的信里却是明明白白写着:“速来,有要事相商。”上面还压了两方印,用‘清溪’打头,名章结尾,贾宝玉认得这俩都是自己亲手篆的,一时之间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涌上心头了。小太监还在一旁眼巴巴地等着呢。

————————————————————————————————————————

“娶你妹啊?”

“嗯。”

“娶你妹啊!”

“嗯?”

徒忻很惊异,他认为自己的建议非常好,对谁都好。他喜欢贾宝玉,平生第一次这样挂念一个人,估计以后也不会再有另一个让他这样挂心了,他也没那个心力去挂念别人。在徒忻看来,真正的爱你就要让你好,独占神马的,还真不像大家想的那样,对一个男人好,除了帮助他的事业让他得以一展才长,还要让他娶个好老婆生一堆儿子后继有人才行。男人么!这样才是成功男性的生活。

从某次听说贾宝玉已经被列入金龟婿人选开始,从贾宝玉说老婆要贤惠的开始,徒忻就琢磨着自己要保个好媒让贾宝玉过得舒心。从他自己要娶老婆时,从听着皇帝顺口说:“你们都长大了,你、十八弟要娶,小妹妹们也要嫁了。”徒忻就琢磨着:不如让他当我妹夫,也是一家人了。贾宝玉说‘娶你妹啊’他不能理解人类语言进化后的深意,但是听语气也听出来了——人家不乐意当他妹夫。

贾宝玉脑袋都充血了,又热又涨,努力克制住自己不要挥拳头,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婚事还有人在这里惦记着呢!“殿下还是想好自己的婚事罢,臣这里,自有数的。”

徒忻道:“你恼了?是我没先跟你说,怕事儿不成。”

贾宝玉深吸一口气:“不劳费心。”

“你是男人,怎么能不成亲?咱们好了这一会子,我怎么能不为你想?还有谁比我妹妹更好的?”

“我不是那样的人!”贾宝玉有些羞恼,语无伦次,说话也冲起来了,“笑话,我与你好什么了?要你拿妹妹赔我?嗯?”当手分赔偿?我跟你从来也没怎么确定关系……吧?本来只是淡淡伤感的人,一下子把事情看得很严重了。

贾母确实病了,一来是贾赦先前突然好转又突然恶化的病情弄得她心情大起大落不堪承受,再不好那也是亲生的儿子,二来天气热她年纪又大,最后,她隐约察觉到了王夫人的小动作,借病来警告呢。她一病,儿孙齐上前来伺候着,也是为贾宝玉与林黛玉制造一点见面的机会。感情这回事,在贾母这里,有儿女私情当然好。即便没有,相互熟了,知道性情,又都是不错的男孩女孩,相敬如宾也是能做到的,能达到这个要求贾母自觉也对得起女儿女婿了。这年头夫妻之间要想有再高的要求,也不是太现实了。所以贾宝玉最近被贾母半是有意、半是无心地拖在了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