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徒忻那里,满府肃穆,贾宝玉的心呯呯跳,徒忻不会真有什么事吧?人年轻一向身体又好的。徒忻确是病了,还不至于不能起身,只是心里不舒服,懒得出去应酬。两人被赵长史迎入,总管太监接着,引进徒忻卧室,过了一道镂空隔断,徒忻正斜靠着床头呢。徒愉很关心哥哥,吁寒问暖,贾宝玉手足无措站着。

徒愉问了一大通感觉如何,最后又问:“没有不相干的人来烦扰你吧?谁不长眼这会子过来,告诉我,我打上他门去,没有这样吵闹病人的。”说完挽着袖子向总管太监逼问访客名单去了。

贾宝玉蹭到床前,徒忻一直被他弟弟聒噪着,话都没答上一句,此时揉揉眉心:“来了?坐。”贾宝玉默默在床边上坐下,动了动嘴唇,看了徒忻一眼:“殿下觉着怎么样了?”

“还好。”

“闷声不坑地坐床上还说好呢。”徒愉中途插嘴。

徒忻侧侧脸看着他:“还说旁人闹,你又来,你且让我们静静说会子话。”

徒愉搓搓手:“我就知道带对了人了,这些人里,我也算你不讨厌见的,只是你一见着我就要说我。我只叫你操心,不如石头能开解你。哥,那我走了啊,父皇那里好像有株好参,是热河总督献的,嘿嘿……我我、看父皇去。”

“走慢点儿,仔细磕着了。”

“知道啦。”

总管太监知道徒忻心里看重这个弟弟,连忙追着亲自送了出去。

贾宝玉沉默半晌,道:“十八爷是个好弟弟。”

徒忻没接茬儿,两人静坐,贾宝玉浑身僵硬,不知如何是好。这时总管太监亲自端了药来。徒忻皱眉:“又是这些个。”声音很轻,贾宝玉抬头看他一身白色中衣,头上扎着帕子,靠着个大枕头就这么倚在床头,显得……有那么一丝脆弱。

贾宝玉觉得自己当时肯定是被下了咒了,居然管不住自己的嘴,居然劝徒忻吃药。徒忻道:“整天灌这些,我不过略累了些儿,多睡一会子就好的,偏偏圣上当了真的,逼着太医院开院。是药三分毒,没病也吃出病来了。”总管太监急了:“王爷……”

贾宝玉伸手接了碗,略尝了一

下,品了品药味儿,依稀分辨出几样药材,互相也没有相克的,倒是温补。回头对徒忻道:“这药没什么不好的,王爷早日养好了,也就不用喝这些个了。”徒忻不说话,总管太监从旁道:“贾大人,给老奴罢。”伸手去拿,贾宝玉尴尬极了。

五只手碰到了那只碗,两只姓贾两只属于太监,另一只……总管太监缩回了手去扶徒忻,徒忻一手撑着身子呢。贾宝玉耳根发热,凑上去,一勺一勺喂着,徒忻一口一口喝着,不大会儿,一碗药喝完了。贾宝玉顺手想拿水给他漱口,一旁小太监忙捧了上来,徒忻就着贾宝玉手里漱了口。总管太监要服侍他躺下,被挥开,又一挥手,人全走了。

贾宝玉:……我这算不算上赶着犯抽?

看看徒忻坐着闭上了眼,贾宝玉心里也气了,虽然是我……把你想得那什么了一点,你,也不用这样脾气大吧?但是,病人这样会病情加重吧?嗯,不跟生病的人一般见识,生理疾病久了也会引起心理问题,咱不跟病中苦闷的人计较。轻轻过去,扶着他躺下,摆好姿势,发现手下的人眼珠子微微在动。贾宝玉的呼吸重了两分,手下也重了两分,盖上被子掖掖被角就要走人。

啪,手腕被抓住了,一拽。贾宝玉相信徒忻身体没大碍了,哪家病人像他这样有力气的。“你不怕压死,我还怕闷死呢。”贾宝玉的声音闷闷的,不是郁闷的,而是大头朝下栽到人家床上,脸埋到被子里的原因。

“噗哧。”眼睁开了。

贾宝玉挣扎着坐正了身子,慢慢抽出手来。徒忻缓缓松开手。贾宝玉觉得手上一沉,得,他手上的戒指拉上了被子上的线,线都被拽出了一截来。急着想抖开,线头越发缠得乱了。贾宝玉本就一身躁热,这会儿一急,居然想把戒指脱下来再解线,反正不能勾坏了人家的被子。戒指戴得本不紧的,摘得急了,反而没摘下。一双修长的手伸了出来,一手握住那只泛上粉色的爪子,一手轻轻捏住戒指,慢慢旋下,然后……他戴自己手上了。满意地看着手上的镶猫眼的金戒指,徒忻得意地看向贾宝玉,见到了贾宝玉傻乎乎的样子,忍不住特意亮了一下刚才公然打劫的成果……

到了徒忻那里,满府肃穆,贾宝玉的心呯呯跳,徒忻不会真有什么事吧?人年轻一向身体又好的。徒忻确是病了,还不至于不能起身,只是心里不舒服,懒得出去应酬。两人被赵长史迎入,总管太监接着,引进徒忻卧室,过了一道镂空隔断,徒忻正斜靠着床头呢。徒愉很关心哥哥,吁寒问暖,贾宝玉手足无措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