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坐在炕上,王熙凤坐在地下的椅子上,不等贾宝玉行礼王夫人就招手叫他过来坐。王夫人已经许久不把小儿子又抱又摸又揉的了,这回心疼地把贾宝玉搂到怀里:“我的儿,累着你了。” 王熙凤从旁也说:“幸亏不曾连累了宝玉,不然连我也没脸见人了。”王夫人平素与贾琏夫妇关系不错,王熙凤有什么事儿都是想着王夫人的,现在事情又算有了个好结果,王夫人才没有过于生气,换个人,她连分家的心都有了。贾琏与贾宝玉在荣国府内部的身份太容易混淆了,两人都是‘二爷’。
贾宝玉道:“不过是虚惊一场,并不碍事的,原本我都不想说的,只是看着二哥哥还是不清楚的样子,才叫他知道惹了多大的祸事,省得他再与老太太、太太磨牙,回到屋里又为难凤姐姐。”王夫人叹道:“这话是正理,琏儿就这一条毛病儿。”王熙凤自是领了贾宝玉的情,也说:“为着他这桩事儿,这几日平白饶出去多少银子?他要再不明白事儿,可真是他糊涂了。”两个女人又咬牙切齿地骂贾珍父子与尤家母女,贾宝玉听得满头黑线。
两人说了一阵儿,王夫人方道:“看我这记性,来,看看这些。”说着推出一个径尺的描金扁圆盒子来,揭开盒盖,里面是一堆戒指,金、银、玉的都有,素面的、雕纹的、镶宝石的、嵌珍珠的,大大小小总有二三十枚,贾宝玉很错愕:“太太这是做什么?”
王夫人道:“还是你凤姐姐想得周到,你也不小了,手上光光的也不好看,我们娘儿俩便寻了些儿出来,你先拿着。”贾宝玉哭笑不得:“我又不是姑娘家,不用这些个。”被王夫人骂了句:“不懂事儿。”王熙凤道:“你仔细想想,家里的爷们谁手上没几个的?”贾赦、贾政、贾珍、贾珠、贾琏这些人,人人手上都有两三个戒指,但是贾宝玉从小也没戴惯,也就没注意这个。当下两个女人一齐动手,给左手无名指挂了个镶了珍珠的金戒指,右手中指那一个是王熙凤挑的:“这个是西洋那边的金刚石的戒指,可难得呢。”说完又往右手无名指上给挂了个金指环。贾宝玉盯着两只手,半天没回过神来。
好个面子、充排场
什么的,是荣国府从上到下的风俗,贾宝玉应了下来。在这当口,明显是大家要补偿他一下的,至少当他急用钱递红包赏人的时候,这些可以权解燃眉之急。
王熙凤又说:“给靖恪王爷的贺礼我已经备下了,等到会子你看看单子,还有什么要添的。”贾宝玉道:“凤姐姐何必这样?就是琏二哥哥,我们是兄弟,也没什么了不得的事儿。且我又没伤着,事儿早经拦下了的。”王熙凤心里有数,她不独是为了丈夫赔人情,更是要在内部把事情做得显得很严重以此来敲打贾琏——你老实点吧,出了事差点替你顶缸的是我表弟,为你平了事的是我叔叔的朋友,你还要对不起我么?
老太太禁了贾琏的足,趁着养棒疮说成是养病,半年没让他出家门——贾琏在家里过得真是异常的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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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熙凤给准备的贺礼非常齐全,贾宝玉又省了一笔开销,本来以为他的稿费——就是整理的军事地理历史材料,回京献上之后皇帝赏了金子,以示识货,太子赏了笔墨纸砚若干匣,作为酬劳——这回要砸进去了,没想到可以作为存款了。贾宝玉还担心尚书会不满,没想到近来兵部的气氛太过紧张,尚书大人目前没有心情找他的麻烦。贾宝玉知道树大招风的道理,把手下几个主事一齐表了上去,声称他们在查找资料等方面也有贡献,皇帝与太子俱是顺口赏了东西,贾宝玉又从自己的赏金里掏钱请大家吃了一顿联络感情,至少自己的地盘上没人不和谐。在职方司里还能得赏有外快,大家就没有不高兴的。
这是笔巨款,金子的成色还忒好,这份稿酬贾宝玉拿得颇不自安,东西是他弄的,但是机会,还是某个想潜了他的人给的。贾宝玉把笔砚等往库里一锁,金子最后还是兑成了票,往箱底一压,不去想它。
最后去了薛蟠那里,看看他家铺子里有没有奇巧的东西。薛蟠对贾宝玉道:“外头贩卖来的大都发卖了一时半会儿怕也寻不出那位爱的东西来,倒是我们铺子里正好有些当了死当的东西,许能有巧了合适的,收的时候没花几个钱,你要用得着,只管跟我去拿。”贾宝玉也不与他客气,最后寻了几件西洋玩器,会了账,薛蟠还说不要。贾宝玉道:“我要是白拿,你该难做了,虽是你的铺子,多少双眼睛看着你,东家自己不守规则,底下该更乱了。”最后薛蟠收了成本价,又邀贾宝玉:“八月时过来吃喜酒。”贾宝玉笑:“那你得下贴子,不然我是不去的。”薛蟠笑着捶了他肩膀一下:“学会打趣我了。”
王夫人坐在炕上,王熙凤坐在地下的椅子上,不等贾宝玉行礼王夫人就招手叫他过来坐。王夫人已经许久不把小儿子又抱又摸又揉的了,这回心疼地把贾宝玉搂到怀里:“我的儿,累着你了。” 王熙凤从旁也说:“幸亏不曾连累了宝玉,不然连我也没脸见人了。”王夫人平素与贾琏夫妇关系不错,王熙凤有什么事儿都是想着王夫人的,现在事情又算有了个好结果,王夫人才没有过于生气,换个人,她连分家的心都有了。贾琏与贾宝玉在荣国府内部的身份太容易混淆了,两人都是‘二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