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是左庶子叶明高的生日,给同僚都下了贴子,太子也命内官颁下赏赐。贾宝玉等人先命家人送去了寿礼,得了太子允许,当天提前回家换下官服,往叶明高宅里赴宴去。叶明高也是进士出身,属于混得比较好的,年约四旬,看官阶似乎不算很高,但是如果算上他已在太子身边呆了七年,就可预见其政治前途可期了。
叶明高在宅中正厅迎了诸同年、同僚,又给同年、同僚再相互引见,这才开席。各人都端着读书人的架子,只说些某同年如今在杭州,倒是去了好地方,西湖景美,又某学士新作了首好诗,甚可吟玩。代沟这东西在什么年代都是存在的,贾宝玉听得好不无聊。
幸而贺客里还有几个同龄人,团团坐了一桌,贾宝玉探头探脑,看到了两个熟人——一是靖安侯之子孟固,另一个是乐昌候之孙赵清,这两个一个是徒忻的伴读一个是徒愉的替罪羊,因为徒忻徒愉的关系,贾宝玉与他们倒是接触过。贾宝玉过去坐下,问道:“你们两个今天来吃寿酒,明儿还得进宫去,能放得开喝么?”两位伴读如今还没卸任,必须赶早去上课。孟固道:“不碍的,我们是代两位殿下送寿礼的,自己也给老师拜寿,唐师傅他们都知道的。”原来叶明高在做左庶子前,还教过一阵学生,先是教伴读,因教得好,被调过去教了皇子,再后来专配了太子。这两位连同他们的主子,都得叫叶明高一声“老师”的。既然不用担心明天,那就可以放开了,几个年轻的互相喝了几杯酒,渐渐觉得互相好像已经很熟悉了,虽没划拳行令,却也喝得脸上泛红。
贾宝玉回到家里,很是心疼了一回送出去的礼物,他的进项不多,只靠自己的俸禄——这个没人让他上交,他也当忘了,月钱——统共一个月就那么一点儿还要打赏人,其余就是不定期的赏赐等,再其余,没有其余了。这年头,古董贵得要命,十两银子能办一桌不算差的饭菜了,但是一件略好的古董几百银子都不够,贾宝玉很犯愁,成人的世界里,钱,它是个大问题!
到了自己生日,因为年纪等原因,又不好大剌剌地回请,只得了家里诸长辈比较贵重的东西,姐妹们依旧是针线或是自己作的字画——情意极重,也没得抱怨。
接着,没多久,又一件破财的事来了——薛蟠命人送了许多东西来,手臂粗粉脆的鲜藕,大西瓜,几尺长鲟鱼,还有暹罗国进贡的灵柏香熏的暹猪。道是薛蟠生日,店中伙计孝敬的,自己不敢独享,念及多受贾府照顾,往贾府送了几份。贾母有、王夫人有,下面就是贾宝玉的了,贾宝玉看着东西直叹气,这位表哥绝对不是好人,但是对亲近的人却又恨不得一股恼地把好东西都堆了上来,真是可气又可叹,果然是个呆霸王。表兄生日,少不得再备一份像样的礼物送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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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一是徒愉生日,他年纪小,未出宫分府,还在宫里住着,只开了一席小宴,请旨邀几个兄弟子侄与年纪差不多的熟人伴读一类,贾宝玉被他点名邀了——估计说辞他自己都不相信这人是个学问不坏的,自己也见过的,倒是想说一说话,沾一沾好学生习气一类。
贺仪倒没用贾宝玉太过费心,重寻了一件徒愉被没收的微雕,其余礼物,则由贾母命王熙凤给备下了。原来五月时元春便命府中至清虚观打醮,贾母叫大家都去,又对宝玉道:“晚间不必等我们,你爱吃什么,只管叫厨房做。”贾宝玉便说不回来吃,有徒愉生日,贾母极重视,喜道:“你也是大了。”又问寿礼备了不曾,听贾宝玉说了几样,贾母皆说不妥,命王熙凤备了,以贾宝玉的名义送去。
当日,贾宝玉拿锦盒盛了核桃船,拢在袖子里,走了程序进了宫。徒愉正与兄弟子侄笑作一团,今天他很得意,寿星最大,徒忻也不狠管他,默认放纵他了。见贾宝玉来了,徒愉一面招手让贾宝玉过来,一面自己也走了过去:“你来了?”还挤挤眼。贾宝玉笑着拿出盒子,徒愉咳嗽一声,拿眼神逼着小太监接过来递到自己手上,看了一回道:“我见过牙雕,更粗细些,只不如这个有趣。这个比那个更精细。”贾宝玉心说:“我还见过更有趣的东西呢,咦?有空转悠一下儿,要是这里还没流行,倒可以做出来,又是一份别致礼物。”
这一日是左庶子叶明高的生日,给同僚都下了贴子,太子也命内官颁下赏赐。贾宝玉等人先命家人送去了寿礼,得了太子允许,当天提前回家换下官服,往叶明高宅里赴宴去。叶明高也是进士出身,属于混得比较好的,年约四旬,看官阶似乎不算很高,但是如果算上他已在太子身边呆了七年,就可预见其政治前途可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