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贾珠考过了翰林院的毕业考试,被扔到了都察院,回来正要报喜呢,偏遇到了秦氏之丧。贾宝玉陪贾珠过来行礼,到了宁府,贾宝玉去灵前叫小厮奉了些纸折的元宝等物化了,忽见抬了棺木进来,不由问道:“怎的今日才送过来?”不是应该一开始就搬来装人的么?一旁早有人答道:“我们爷看了几副板子都不如意,这是前儿薛大爷给的,因是现解锯糊漆的,今日才做好。”因见是贾宝玉,想着薛蟠是他亲戚,格外讨好了两句:“也亏得是薛家才有这么好的板子,说是东海铁网山上弄来的呢,原是为义忠亲王老千岁备的,不想他坏事了,说是万年不坏的。”

贾宝玉的脸瞬间绿了,这算不算逾制?给王爷备的棺材料你一个五品龙禁尉的老婆如何享得起?历来事死如事生,丧葬体制便如你生时的地位一般,是一丝也不好错的。几品的官用几棺几椁,多高的坟堆,坟前有什么妆饰那都是规定好了的!跑过去与贾政一说,贾政道:“你果然长进了,我何尝不知这个?只是近来于这材料上便不甚讲究了,无非是有钱就用好些,无钱就用差些。”说着也皱眉,贾珍终是做得过了些。贾珠满心不自在,他如今做了御史,品级不高却是言官。还同参着别人呢,自家先出了点不妥,不由大为扫兴。难道真要上一本先参族兄?

贾政都不管了,贾珠也无语了,贾宝玉更无能为力了,只能回去催着家里准备好篮子——他又要关九天的禁闭了——早早地考完了,早早分家完事!

秦可卿要做四十九日的道场,故而不等她发丧,贾宝玉便再次拖着篮子进了贡院。这回心情大好,关在贡院里也比看宁国府那出闹剧强得多了。等他从贡院里摇摇晃晃地出来的时候,秦可聊早埋到土里去了。来接他的也不是贾琏,赖大亲自带队,李贵押车,把贾宝玉接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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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大脸色青黄,捏着一把的汗把眼珠子张到最大,他已经看到一半了,还没看到贾宝玉的名字,自己心里也发虚了。两幅纸都看完了,还是没有宝二爷的名字,赖大咽了口唾沫,润润干涩的喉咙,最后终于在百多号的地方看到了“贾宝玉”三个字。也不管名次了,反正名字在榜上就好,又仔细看了一下前缀的籍贯等,确认无误了,这才回来报喜。

贾宝玉乐得想哭,直想把这一屋子的书都撕了烧了权作庆贺。然而还不行,贾政道:“虽不如你哥哥,倒也使得了,看过了同年、座师,仔细准备殿试……”贾宝玉心里又比了个中指——td!还要考?!又想到贾珠殿试过后又深造了三年,最近才考完最后一场试,差点没背过气去。

形势比人强,贾宝玉只得投贴拜了今年的主考唐大人,这位却是平日拜访不到的人了,这位唐大人如今已入阁,实在是贾宝玉平日接触不到的。他看贾宝玉也与看众前人眼神一样,至少贾宝玉看不出有什么不同来,一样地问问姓名,一样地鼓励几句,又说贾宝玉:“后生可畏。”引得几位考友侧目。——也就仅此而已了。

贾宝玉过后又单独投了一回贴,这回是有贾珠为伴,奉了字画等“雅礼”,唐学士道:“何必如何客气?”贾珠道:“这些东西放在家里实是明珠暗投了,倒不如宝剑赠英雄了。”说得唐学士大笑,品评了一回仇十洲的画,唐学士方道:“会试还不是顶点,仔细着些,殿试时圣上可是要亲临的。到时候不可慌乱,也不可过于散漫,若道我入了殿试总有个出身,可是不行的,历来殿试也不是没黜过人,左右自己心里有个数才好。”兄弟二人连连称是。贾宝玉又投了自己作的两篇文章,唐学士皱眉道:“我这还有一题,你且作来。”

当下现场考试,贾宝玉当场又写了一篇作文,看得唐学士睁大了眼:“我道你年轻气盛,且一路顺利,必是言辞犀利,孰料却是稳重已极。又道是深思熟虑之后屡改其稿敛去锋芒,不料却是文章天成的。虽说年轻人带着暮气有些不好,却是少年老成,也还使得。殿试时照这个做就成。”兄弟二人又谦虚了一回,这才回去。

到了殿试的时候,贾宝玉终于能轻松地考一场了。前面那么多场考试都是淘汰赛,唯有这一场是排名赛,没有被踹飞的危险,贾宝玉自然放松了。等到答完了卷子,贾宝玉再看一眼纸上并无忌讳的词句,又没有冲撞某些贵人的名讳,终于有心四下张望了,一眼看去,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埋头苦答呢。也有满脸油汗的,抬头一看上首龙椅上明黄的身影又急忙埋头,腰弯得更深了。贾宝玉也抬头看皇帝,多新鲜呐,还不用买门票的,活的!这一看不打紧,把那个活的不用买门票的给引下来了。贾宝玉不由大汗……

这日贾珠考过了翰林院的毕业考试,被扔到了都察院,回来正要报喜呢,偏遇到了秦氏之丧。贾宝玉陪贾珠过来行礼,到了宁府,贾宝玉去灵前叫小厮奉了些纸折的元宝等物化了,忽见抬了棺木进来,不由问道:“怎的今日才送过来?”不是应该一开始就搬来装人的么?一旁早有人答道:“我们爷看了几副板子都不如意,这是前儿薛大爷给的,因是现解锯糊漆的,今日才做好。”因见是贾宝玉,想着薛蟠是他亲戚,格外讨好了两句:“也亏得是薛家才有这么好的板子,说是东海铁网山上弄来的呢,原是为义忠亲王老千岁备的,不想他坏事了,说是万年不坏的。”